国家危亡之际
士大夫们
往往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
他们或自杀殉国
或反抗被俘
或隐居避世
又或者是出仕新朝
在前明为高官
又仕清者
在乾隆朝
被称为“贰臣”
明清鼎革之际
王铎、刘宗正、房可壮等
一批“贰臣”书家们
将晚明书风
完整地带入了清初
成为一个特殊的书家群体
甲申国变，清政权入主中原。由于统治伊始根基薄弱，清初的皇帝不得不启用明朝旧臣来巩固统治。
时间到了乾隆四十一年（1776），清王朝承平日久，许多明代遗民也已离世。为了消弭民族裂痕，教化人心，乾隆皇帝诏令国史馆编纂《钦定国史贰臣表传》（即《贰臣传》），分为甲、乙两编。前者记录了对清朝赤胆忠心、积有功勋之人，而后者则录入了入清后毫无建树之人，这是对清初“贰臣”进行的一场“大清算”。
《贰臣传》记录的书家中，影响最深、声名最盛者当属王铎。
在仕清之后，王铎消极于仕途进阶，反而更加追求文艺声名的不朽，“史上留好字数行”，成为他的终生信念。观王铎其书，根植晋唐而自抒胸臆，好用古字，善用涨墨，追求大力奇古之风，成为北方书坛无可争议的领袖人物。
图丨《王铎行书五言诗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前明时，王铎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弘光朝位至次辅。入清后，他以吏部尚书管左侍郎事，所交往者大多是仕清的明朝重臣，这其中就有“出席”此次“晚明书风展”的刘正宗、房可壮、张若麒、宋权、戴明说等人。
事实上，出于相似的降清经历，“变节”的负罪与失意、世人的冷眼积压在他们的心头，这些“贰臣”书家们有意识地“抱团取暖”，以此来抵消内心的苦闷抑郁之情。他们时常聚会宴饮，诗词唱和，著述鉴藏，切磋文艺，从而引领了一时风气。
刘正宗是明清之际重要的政治人物。入清后，他备受恩宠，书法深得顺治帝喜爱，御府图书题跋多出自他的手笔，诗文更是名盛一时，与王铎、薛所蕴并称“中州三大家”。然晚景凄凉，罢官抄家自是不说，他死后只能寄厝于西直门外，勒令不准回籍，直至康熙时才被恩准将灵柩安葬于刘氏祖茔内。而后乾隆帝念及他是顺治帝身边的重臣和文墨挚友，生前并无重罪，降旨定他为顺治帝祀庙的配享，恢复生前原职。但最终，他还是名列《贰臣传》乙编。
刘正宗与王铎自晚明时就交往甚密，他的书法深受王铎影响。“晚明书风展”展出的《刘正宗行书秋风诗轴》书风便近似王铎，但笔致拙重，缺少王书使转跳宕的磅礴气象。
图丨《刘正宗行书秋风诗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张若麒，字天石，崇祯四年（1631）进士，任清苑县知县，官至兵部郎中。1644年李自成攻陷京师，张若麟受职为山海防御史，而后又迎降清军，授顺天府丞。
因三朝臣子的不忠行为，与他同为崇祯进士的兄长张若獬羞愧难当，曾为王台附近的关帝庙题写下对联：“同胞兄弟羞，二心臣子愧”，借机暗讽此事。
尽管“名节”多有所亏，但张若麒在为官时却仁厚爱民。顺治年间张若麒担任太仆寺卿时，曾与他的同乡、国史院大学士张端—起，联合在京的名公巨卿于悯忠寺为百姓施粥，日饭千人。
图丨《张若麒草书中秋对月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周亮工，字元亮，一字减斋、缄斋，号陶庵、栎园、栎老、谅工等，崇祯十三年（1640）进士，官御史。李自成攻陷京师，周亮工间道南奔福王朱由崧，却深陷党争漩涡，后带着对南明政权的失望而主动降清。入清后，任两淮盐运使、左副都御史、户部右侍郎等要职。
周亮工的行书创作十分独特。山东博物馆“晚明书风展”展出的《周亮工行书轴》，字体援引隶风，结构方正质朴，转折生涩，锋棱毕现，尽显古拙与奇崛之美。
图丨《周亮工行书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房可壮为万历三十五年（1607）进士，曾官至御史，史称他“弹劾奸邪，不遗余力”，因言请尚方宝剑诛魏忠贤而下狱。入清后，他官至左都御史，与王铎、钱谦益等“贰臣”书家们交情颇深。
房可壮也擅书，山东博物馆“晚明书风展”展出的《房可壮草书题石佛寺壁上作诗轴》气势逼人，茂密朴厚，恣肆雄放，深得颜字气韵。
图丨《房可壮草书题石佛寺壁上作诗轴》 山东博物馆“晚明书风展”展出
戴明说，字道默，号严荦、定圃，崇祯七年（1634）进士，由户部主事累迁兵科都给事中。李自成攻陷京师，明说从贼，而后逃归原籍。入清后，官至户部尚书，因魏裔介弹劾革职，寻死。戴明说的诗文书画也颇为知名，且得到顺治帝的欣赏，陈遇尧《前户部尚书定园戴公传》云：“（戴明说）兼善书画，特受世庙之知。”
图丨《戴明说行书西原驿路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宋权，字元平，号雨恭。入清后，上书顺治帝确立崇祯庙号、革除明朝弊政、广招贤才，常年活跃于京城文化圈，与王铎等人交游密切，也是“晚明书风展”中唯一一位列入《贰臣传》甲编的书家。
图丨《宋权行书恭颂王老年祖德让诗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方大猷，明崇祯十年（1637）进士。曾降李自成，继又归清，官至山东巡抚。他工诗文，善书画，山水学董其昌，间为倪、黄，多湿笔，时人求者坌集，大猷挥洒不倦。
图丨《方大猷行书好事近轴》 “晚明书风展”展出
鼎革之际的历史洪流
将大批前明官员们裹挟其中
多少人深陷泥沼
身背“骂名”
在当时的遗民看来
“贰臣”书家们
由于背离了
绝对忠君的纲常伦理
于道德有亏
于名节有损
应受到万世的批判与谴责
时过境迁
数百年后的今天
我们理当摒弃狭隘的观念
结合当时特殊的历史情境
以更加理性与公允的眼光
来审视他们的历史地位
【展览信息】
晚明书风展
展览时间：2024年7月23日-10月22日
展览地点：山东博物馆二楼13号展厅
编辑：韩瑞
审校：陈娟
终审：李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