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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驶在密度极高的村庄之间，除了路还是路，窄狭，对面来一辆车，都得挂倒挡给彼此让出路。我从前曾经多么盼望自己的村庄就是这样，出来胡同就是乡级公路，市郊车的站台就在村东头，村西头，我们无需费力就能去远方。无数的少年坐上车，到他们梦里的地方，可，我没有这样一个村庄。我们的村庄在一个山谷中，我们乡里用峪命名的村庄有六个，我们那个乡也只有八个自然村，而我们村是离乡级公路第二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第一远的村庄就在我们村庄上的另一道山岭下。出村要走一条沙石路，跨过一道河，我求学时都会绕一条小路，跨过两条河，夏天会脱了鞋子涉水过河，秋天会踩着搭石过河，搭石是附近庄上的人放的，他们涉水去种地。冬天从冰面上直接滑到对岸来，好玩得很。春天是枯水期，河岸裸露着瘦骨嶙峋的石头，有人就在河岸边挖了一个坑，聚成一股泉眼，我会跪趴下来喝趴水，咕咚咕咚，把赶路的饥渴一股脑喝干。有时候着急赶路，一路跑，小路上都是庄稼棵，玉米叶子划过来，脸上就被刮擦了一通，下过雨，湿滑的小路上泥泞不堪，我踩着两脚黄泥着急忙慌地赶路，一口气跑过两个村庄，都没来得及看看每次路经的那个疯女人家门口凌霄有没有开花，还有桥头上的傻子站没站在那里。车站上还没有几个人，我还是太慌张，总觉得茂密的庄稼地会埋藏住我的时间，把我卷在里面，拦住去路。飘雪的中午，踩着零星的脚印，从寂静的小路上赶去距离三个村庄的车站，再大的雪，也不走大路，我的不喜欢走大路是害羞，和我同龄的女孩子早已经给家里挣钱，有的已经找了主，本村或者邻村上的，她们一脸幸福地走婆家，在众多特殊的节日:正月十五、二月二、三月三、五月端午、六月六、八月十五、腊月初八，以及一切有说头的时间。她们被未过门的夫家人叫了去过节，俨然已经成年，而我，还在赶车上学，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车站接纳我的匆忙和迷茫，整整五年，在赶车和坐车之间锻打青春，很多东西都是在去车站的路上打磨出来，像坚韧，像执着，像勇毅。我后来很多时候，一想起那条小径，就会肃然起敬。如今，小径早已被荒草覆盖，遍寻不出足迹，村庄的少年出来家门就能坐车，校车，载他们轻快地奔赴山海，唯愿，山海皆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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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传芝，山东博山人，新时代文学艺术协会副主席，淄博市散文学会会员，博山区作协会员，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热爱文学，从教二十七年，一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业余时间喜欢码字，喜欢读书，“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文字怡情养性，文字让我们走得更远。
协 办：博山区摄影家协会
博山区酒水行业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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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 编：王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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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殿春 朱永强 刘树国 王枢仁
2024年第316 期 总101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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