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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喜欢不确定，但这个世界充满了不确定。面对不确定，人会焦虑，会恐惧，会拖延，会导致错过做出决定的机会，乃至酿成恶果。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不确定呢？经常需要在面对不确定时做出艰难抉择的外科医生的经验可以参考。希望今天的文章，对你有所启发。
与不确定性共处很难，但生活没有不确定性不切实际。面对不确定性建立一个思维框架也许会有所帮助。活在不确定性中会让人不安，但生活没有不确定性不切实际，需要学会与不确定性共存。要想做到不易，甚至有些令人不安，但这就是生活。今天我们将讲述如何从最不确定的职业之一那里学习应对不确定性的方法。急诊科打电话给我，说有位 86 岁的老妇人血流动力学不稳定，他们担心得动手术。老人做手术风险总是存在，给不稳定的老人做手术危险性则要高出一个数量级。年纪大的人几乎没有生理储备，这意味着要耗费所有的精力才能度过正常的生活。所以一旦发生重大伤害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了。我赶到了急诊室，面对的是一位体弱多病的老妇人，86岁大概就是这样的。她的血压远低于正常水平，但更令人担忧的是，像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加快泵血速度来增加血流量，她的心脏会吃不消。我对她进行了检查，认同了急诊科医生的担忧，她可能需要手术，但我的检查还发现了其他问题，比如她的脚踝水肿，肺部有湿啰音，这些都是充血性心力衰竭的明显迹象。进行麻醉也会有风险，但更糟糕的是，当患者的生理性虚脱是由充血性心力衰竭而非外科疾病引起时，让其入睡往往是致命的。如果我对她进行麻醉，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快要死了，不确定的是因为什么而死，是死于心力衰竭还是死于其他更紧迫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又会因她的潜在心脏病而变得复杂。面对着这个困难以及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我感到十分的忐忑不安。![]()
当我们遇到以下一个或多个因素时，就会产生不确定性：这个案例下三种情况我都遇到了。我没法控制这位老妇人年老体弱、患有多种疾病的事实。我也没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也许我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来扭转她的病情并挽救她的生命。但这么做导致一个生命终结也说不定，我做的一切干预可能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呢？显然，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尽管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来改善她的心脏功能和血压，但她还是没有反应。时不待我，如果我等得太久才做决定，那就会有人替我来做决定。不确定性会导致焦虑和恐惧
身处这种充满挑战的境地，我感到焦虑不安，我觉得想吐。病人的血压很低，但我的血压却很高。最糟糕的是，我有一种厄运即将来临的感觉。焦虑跟恐惧不是一回事。
焦虑是一种因结果不确定而产生的一般性的不安情绪。当我们不知道无法控制的力量会对我们产生何种影响时，我们就会心生不确定感。
恐惧则更加具体，当你相信某个特定的糟糕结果会发生时就会产生恐惧。
接到急诊室的电话后，我感到很焦虑。我隐约感觉到厄运即将来临，但我还没有获得足够的信息让这种焦虑转变为一种具体的恐惧。
刚见到病人，我就担心她会死，但我的恐惧不止于此，我担心我的作为或不作为可能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
这样想下去我就停不下来了了……我担心如果我丢了工作，我也会失去房子、妻子和家人，最终孤独地死于桥下。这就是我的悲观风格，一般都会以设想我孤独地死于桥下而告终。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得把我的思绪拉回原点。
于是，我觉察了我的恐惧，并意识到我最害怕的是犯错。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我意识到我对做出错误决定的恐惧会带来一种新的危险：没法做决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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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没做决定
其实也还是做出了选择
活在一个没有不确定性的世界里面当然好。不幸的是，地球不是这样的世界。不确定性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人在焦虑的时候很容易会去等并寻找更多的信息，然后再做出选择。在这种时候，就很容易想寻找更多信息来消除不确定性并确保我们在做对的事情。但如果我们错过了做出选择的机会，这种没能做出决定也是一种决定。在治疗这位患者时，我有几个选择。我可以要求做 CT 扫描、更多的实验室检查以及心脏超声心动图检查。所有这些信息都会很有帮助。但这些诊断程序可能没做完患者就已经去世了。获得更多确定性并不是一个现实的选择，我需要选择面对不确定性。当不确定性无法避免时该如何面对
我整个职业生涯面过过各种不确定性，我已经有了一些经验教训。1.承认你的感受。
“心脏骤停时，第一步是测量自己的脉搏”，这是小说《上帝之家》（The House of God，大多数年轻医生都读过这本书）里面描述的第三条规则。这条规则是个好建议，在任何紧张情况下都可以依靠。我确认自己的感受花了一点时间。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的胸口发紧，我的肚子发虚，我的手心冒汗。我给了自己一点时间去感受自己的感受。感受就像小孩子；如果它们吵着闹着要求你注意它时你不予理会，它们会继续吵闹。所以，我停下来去感受自己的感受。然后，我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2.我说出了自己的焦虑。
所有的感受都告诉我，我很焦虑。但我需要更详细地了解我到底害怕什么：事实上，我作为或不作为都可能招致恶果。如果我采取行动，结果却很糟糕，其他人可能会说我不该做。如果我不采取行动，病人死了，那么这些人就会自信地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没有办法避免这种危险，我所能做的就是承认我的恐惧，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边，并尽我所能利用眼前不完善的信息作出决策。![]()
3. 把问题分解成你可以控制和不能控制的部分。
有一点是我可以控制的，那就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我刻意选择保持冷静。这种情况令人沮丧且压力山大，但我会继续表现得专业。我决心表现出自己的冷静，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因为我的行为会影响其他人的反应。我可以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是要求进行更多检查还是直接动手术？这个选择权在我手里。我没法控制的是她的年龄、她的体质以及潜在的疾病，这些都是我必须接受的现实。然而，没法控制并不意味着我没法对这些复杂因素施加影响。比方说，考虑到她有心衰，我可以限制她接受的液体量，以免进一步加重心脏负担。我还给她的膀胱放置了一根导管来测尿量，这样我们就可以平衡摄入和排出的液体。4.复盘过去的成功。
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过去二十年我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我的经验来之不易，是没法从书本上学到的。我需要躬身入局，相信自己的专业经验。在这个案例里，我的经验告诉我，尽管存在各种复杂因素，但这位患者还是需要接受手术。这种印象既是基于这个案例的事实，也是基于我之前见过的许多情况。这当中有些是有意识的决策，但直觉也很重要。基于过去成功的信心，我听从了自己的直觉并做出了决定。“您好，接线员，”我对着电话说：“我需要您呼叫手术室团队，有台紧急手术。”![]()
5. 仪式。
现在觉得已经做出，我感觉好多了。虽然结果还不确定，但至少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但其实外科医生是很“迷信”的。我们在每例手术前都会进行同样的仪式，就像三分球投手在投篮前会进行运球仪式一样。这种投篮前的仪式有助于投手集中注意力。手术前的仪式对我也有同样的效果，穿上手术服、擦干净双手、穿上手术服、戴上手术手套，并回顾各种术前检查，这些有助于让我平静下来、集中注意力，让我的思维进入手术模式。仪式是应对不确定性的绝佳方式，不管是投罚球、做手术还是发表公开演讲。事先做完仪式可以让你对没法控制的情况有一点控制力。那一点点自信就可以带来很大的不同。做完常规术前准备后，我感觉自己精神集中，准备充分。6.对不确定性免疫。
希望你不用做出生死攸关的决定，但你总会遇到不确定。提高对未知事物容忍度的方法之一，是多跟它见面。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我经常会遇到困难局面。定期面对这种情况让我能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在这些情况下练习有助于我提高以后对类似情况的容忍度。不要回避面对不确定性。相反，要直面不适，勇敢面对。每每如此，你会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应对未知。“没人会死”是我在面对个人生活的未知时经常重复的一句话。我说这句话并不是为了贬低我的处境，而是为了提醒自己，我过去曾做出过更艰难、更重要的选择，所以这次我也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过去经历过的不可预测的事情，会让你更有能力在未来应对不确定。![]()
后话
在手术室里，我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搅成一团已经发黑的肠结。我用练习过数百次的技巧，切除了现已坏死的组织，把健康的末端重新连接到一起。然后，我缝合好伤口，把病人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由于还存在其他问题，她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待几天来稳定病情，然后再在医院待十天才能恢复到可以去疗养院的程度，但她熬下来了。写在后面的话
我通过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出自己的恐惧、控制自己能控制的事情、用仪式来集中注意力，以及依靠自己的经验来做到这一点。最终，我抵御了这种不确定性。过着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当然不舒服，我经常哀叹自己选择了一种需要经常面对未知的职业。那时候我往往会希望自己选择一种更简单的谋生方式，但在不确定性的另一面，我又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非常自豪。不确定性令人不适，但克服这种不适会带来更大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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