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大会,前三位演讲嘉宾,全部清华系。
莫名之中,增添了诸多高大上的意味。除此之外,金地管理董事长郝一斌还创造了另一番气质:
大会变成了课堂。
渗透率,房地价双曲线,α与β,对标,人均效能,垂直与水平分工,进化方向......
这些词汇的出现,不仅让演讲很有质感,而且那种瞬间把大家集体传送到课堂的即视感,非常强烈。
郝一斌的代建演讲,没有走TED式风格,而是非常中国风,全程高密度输出。
对很多没有来到现场的朋友来说,今天只阅读文字,可能会构成一些理解障碍——它也提醒我们,一个集眼神、气氛、表情、声音与内容于一体的现场演讲的必要性。
高密度的输出,只是郝一斌这场代建演讲的第一个特征。除此之外,这还是一个为JUMP大会第四季定制、纯原创的演讲。
即使我之前看了很多代建报告,我依然觉得这是一篇能够代言代建行业的年度公开演讲。
更重要的是,他把很多的篇幅放到了对未来进化方向的讨论中。大会间隙,至少两个粉丝当面对我说,演讲很👍,敢谈未来、能谈未来的人,真心厉害。
然后,我傲娇地拒绝了几乎所有讨要这份PPT的需求。
大会开始前一周,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推翻了一版演讲稿。
于是,郝一斌亲自操刀,全部逻辑与内容由他自己完成。
全文最终 14000 多字,但是这里我只能选取五六千字。精华的部分还有很多留在现场。
非常幸运的是,我非常在意的问题,都得到了回答。
这会是我们共同的幸运。
「写在前面 by杰总」
代建行业的思考与探索
金地管理董事长 郝一斌
《JUMP大会第四季》演讲节选
非常高兴杰总的邀请,参加JUMP跳起来大会。因为这么长时间,大家躺下去的心态比较重。
我入行快30年,行业一直在说转型。原来转型是面对未来,现在转型更多是利用原有资源。
回想起来,地产行业是个不安分的行业。过去资源太多了,所以才要转型。现在回头看,很多消耗了资源,隔行如隔山。
今天,大家面临一个新问题——应对危机。资金越来越紧张,但能力资源变得比较富裕。
地产开发规模在收缩。
房地产投资增速,去年到今年同比都是-10%,这是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的。2008年、2014年,房地产投资大幅度收缩,但随着政策调整,一年内就恢复到增长区间。
如果只看新开工数据,那是腰斩再腰斩。到了明年,大家可能还会看到房地产投资增速会再下降。
行业收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周期性调整了,而是出清。出清周期是过去中国房地产30年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而且出清的比例非常高。丧失投资能力的主体占比很高,投资收缩的企业也占绝大多数,投资扩张的企业凤毛麟角。
但是,代建的投资渗透率在快速提高。
之前的渗透率每年增速都很高,就像新能源汽车一样。虽然21年、22年以后,增速显著放缓。但是跟重资产比还是有增速。
所以,很多出险、未出险的企业,都比较着急转型做代建。这是一个新的赛道。
轻资产业务很要命的一点是,没有规模就没有收益。
同一个厨师班子,一天做一桌菜和10桌菜,费效比完全不一样。但如果就只准备1/10的厨师,连菜也做不了。这也是行业转型中,大家急于上规模的基础。
当然动机还包括,很多公司的重资产不断有项目结束,优秀的团队想要保留,怎么把这些人吸纳到新的转型里面,地产人有很多困惑和疑虑。
发展阶段
金地五六年前就进入代建行业,有一些小经验和心得与大家分享。
今天JUMP大会来的观众,很多都是行业内的专家,还有很多上下游同行,都是非常优秀的,不成熟地方,请大家多批评。
代建行业跟所有行业一样,都遵循规律,我认为是走到了发展的阶段。
这个发展阶段如果不是因为行业规模的过度下降,可能会快速增长。但比较不幸,遇到了行业下行期,代建的发展期会拉的更长。
目前已有87家地产商进入代建行业,规模有大有小,有全国性,也有区域性。
代建行业有它成长性的一面,也一定会走到成熟期、过剩期。
未来很多企业会淘汰出局,最后可能形成几个寡头企业:5家或8家。有相对比较全国化、全产业链、全能力的,另外一些集中在专项领域,擅长做体育、做医疗、做工业。
行业的利润也会回归到一个合理的范围。
代建行业就是个周期性行业,即便是做到轻资产,它也一样是个周期性行业,也是会波动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永远在变。
杰总给了一个问题:「代建到底有哪些底层价值?」
我认为,代建地产只是一个半开发行业、一个轻资产化的行业。它虽然有特殊性,但是底层规律是一样的。
α与β
地产行业是一个周期性行业,研究周期可以通过双曲线模型来分析。
过去讨论的时候,特别容易用单向思维来考虑,它实际上是一个房价波动曲线、一个地价波动曲线。这两个曲线既不同频也不同幅,来回交织。蓝线的地价会在某一个时间点接近或超过红线的房价,就是大家讲的面粉贵过面包的时候。
获地时间点以后,土地成本就走平了。不管地价上升,还是下降跟开发商都无关。后面是建安成本、土地成本、资金成本,之所以它是一个斜率,因为资金成本有斜率。
回到这个简单模型看,房地产行业的α和β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在这种模型下投资收益就是β。对一个重资产公司来讲,获得β就意味着,公司要做好周期的把握,择时择地,去选取项目。
但是,代建企业往往面临的局面是,当公司介入时,很多时候地块已经获得了,土地成本已经锁定了。那就只能做α这个开发收益,看成本和售价之间的面积差。
把售价穿透到底,就会发现,需要有好的产品呈现、好的营销手段、好的品牌,才能把售价做的更高。
如果要降低成本,就要降低建安费、营销费和管理费。
建安费,先排除廉洁问题,单从能力上讲,一个公司没有足够的经验,没有好的招采体系,没有完整的成本控制体系,是很难把成本控制住的。如果这个体系缺乏,公司就没法排除团队里面的人有各种想法,利用各种漏洞,把成本进一步放大。
管理费涉及费效比,一个大的团队可能150个人、180个人能做10个项目。如果没有三五十人,就达不到规模效应。
成本变动,还有一个容易忽略的点,就是效率、时间。
金地管理曾经接手一个项目,项目2017年拿地,2020年开盘开盘。报建居然两年没有通过。因为老板不知道,哪些是可以挑战的,哪些是不能挑战的底线。
我们接手以后,三个月就通过了,不是跟规划局妥协了,而是知道哪些东西是允许做的,是可以有面积赠送,有附加值提高。哪些是红线不能碰的,公司不要去挑战那个底线。
市场是无情的,是不由人的。如果快开盘、快销售,相对收益还不错。到了慢开盘、慢销售的时候,盈利空间就变少。
过去也有很多人着急卖了,没赚多少钱,拖了几年反而赚了大钱。但有个前提,那是在房地产的上行期。
一个理性的经营者,不能去赌后面是上升期,其实平稳就不错了。我们现在很像日本91年以后的样子。当然,我相信中国不会失去那么多年。
我还有一个观点:快了可以慢。
项目做的快,可以择时开盘,但是慢了可就没办法了,想跑都跑不了。所以效率是非常重要的。
高负债、高杠杆确实该批判。这么多出险企业,风险来源就是过高的杠杆和负债。
但是,要分清楚高周转到底是以什么为代价的高周转。如果它是以提高经营管理的能力、各专业交叉的质量和效率带来的快速开发,这是无可厚非的。
价值创造
‘快速开发能力是靠一个体系支撑的。
有很多新公司在前期面临清廉问题,存在很大的困惑。其实没有足够严密的制度,没有足够大的数据和经验积累,很难解决。
比如,集采体系。各大地产集团的集采价格经过多年的积累,其实比小规模采购要高效、廉洁且经济的多。
比如,工程管理体系。每个地产公司都折腾了很多年,刚开始不那么严格,到后来过于严格,过于严格带来僵化,没法处理问题又变得低效,度很难把握。
专业是一种能力,能把专业能力耦合好,是一个更大的能力。
很多新公司,在专业耦合上会付出非常多学费和代价,比如口碑,品牌。
品牌实际上是靠时间、靠规模沉淀出来的,最终对售价有帮助的,并不是别人知晓,而是它产生了信任和美誉以后才有溢价。
仅仅是知晓,别人在将信将疑的时候实际上不产生品牌溢价。一个项目开盘前集中轰炸三个月,能不能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可能只是知晓率变高。
能力的成长是长期积累出来的,远非一朝一夕,不是一蹴而就。
很多新的入局者,新的投资商面临的困局,是虽然也知道这些很重要,但是怎么能做成?或者等做成的时候,项目也基本结束了,最终以这个项目为代价付出了学费。
委托方想找一个管理公司,直接创造出价值,但往往不愿意授权,还希望牢牢把控项目,甚至每件事都去决策,费用要尽可能低,责任尽可能撇出去。
对于代建方来讲,有些是代建方的责任,有些是代建方需要的条件。分工要合理,流程要规范,别频繁去干涉它,要有充分的授权。
这个行业需要必要的博弈。
通过博弈去取得分工规范、透明基础下的信任,才能最后实现价值创造,去培养口碑。
认知误区
代开发不是代建。
代建实际上是创造价值基础上的价值共享。我们必须给委托方去创造价值,才有意义,但是也要共享价值,这与开发的落脚点是不一样的。
一些委托方存在一些认识误区,认为付费就行了,剩下都是代建的事。
但其实不是的。除了付费以外,委托方还要付出信任和授权。然后,也要这个流程里承担责任。有些事只能自己做,有些决策也必须自己去做,不能轻易转嫁属于自己的责任。
一些新晋入局的代建管理方,认为,有开发能力,就能上手直接就干了。
但是,代建是一个双客户特征的行业。
金地管理的品牌客服部有两个客户职能,一个是委托方,近200个委托方,另一个是小业主。最终产品要交付给小业主,只有给小业主创造价值,才能给前面的大业主创造价值。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个客户的利益不一定是完全价值统一的。大客户可能想少点成本,反正房子要卖掉。但是房子卖给小客户的时候,代建公司是有品质承诺的,必须坚守承诺。
现在拓展客户很难,卖楼很难,其实拓展委托方也是很难的。
今天代建公司很大的精力实际上是在做客户拓展。事实上,客户拓展的流程比做重资产还要更规范、更透明才行。因为自己干只要把事情做了就行。但是,代建要跟别人一起分工合作,赢得信任,这个流程要求更高,并且充满了互动。
比如,各种风险防范。
我们过去的风险防范,就是防项目开发风险。现在代建公司也要防委托方的风险。
委托方会解约,会拖欠费用,可能会对项目有不合理的指令,甚至有可能套走项目资金。
我们跟很多金融机构有合作,金融机构给委托方做了融资以后,委托金地管理公司作为一个公正的第三方去监管流程、资金使用,防止把销售资金套走,防止虚增建安成本或转移销售收入等等。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过程。
所以,代建公司不仅要把事情做好,还要与各方衔接,将合作机制做好,对各方负责以及守得住底线。最后还得把自己该拿的费用拿回来,甚至在无法克服一些风险和不规范的时候,要懂得拒绝,该放弃就要放弃。
我们走过的这些路,吃过的这些亏,也是经验积累出来的,给大家一些提醒。
代建行业的场景也很多。
除了住宅类,还有各种保障类、安置类、长租类,商业等等代建,需要不同的能力。
比如出租型办公楼,要保证平面的使用率、成本可控,更偏于经济价值类的东西。但自用型的办公楼,你要了解客户需求,工作流程什么样?客户希望的价值分配什么样?你可以给他出很多优化的建议。
在做这类项目时候,我们发现根本没有确定标准。真正的标准是,你去了解客户,然后帮客户做一个适合客户的标准。
金地管理现在做了非常多的学校,涉及到的专业类型分的也非常细。
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代建公司的能力要显性化、专业化、单元化。要能够连成一个垂直单元,要成为专家型的公司,才能够适应不同的委托方提出的需求。
也许有人会说,自己就专门做这种活,不是这种活就不干了。然而,等你真做到一定规模就知道了,如果没有多元化的能力,企业抗风险能力是很弱的,因为收入不够多元化。
进化的方向
最后,谈谈代建公司进化的方向。
不同的公司会走出不同的路,但是,都有个共同的特征:把专业与整合进行结合,产生垂直+ 水平的多元化类型。
这个特征国外就很普遍。
比如,Aecom、凯谛思提供专家型的服务。比如日本积水住宅、美国霍顿,就是交钥匙全包。
30年前,我在一个日本企业实习。当时武田制药厂在天津要建厂。制药的生产工艺要了解,每个工艺相对应的设备,以及设备的安装流程、需要的洁净条件通通都是代建公司要做。最后,在调试车都没问题的情况下,再把钥匙交给武田制药厂。
这就是专业+整合二者的结合。
我们认为,代建公司将专业与整合进行结合后,会走三个方向。
第一个,专业与体系能力跟不同资本结合,产生新的开发能力。
过去,开发商重资产,大包大揽,投资融资、开发销售都是自己。
但是后面,物业管理在逐步分离,前两年物业已经分离出去了。
现在,核心的开发业务也在分离。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打击。像平安不动产的出现,就已经显现这个行业发展的趋势。
过去那么大的负债,实际上是间接融资为主、债务融资为主。
如果等到直接融资为主,股东会变得多元化。一旦股东多元化,一定会形成投资基金,就需要找一个专业的开发团队。
土地、资金和开发能力三者匹配,就变成了新的开发能力。这种模式在日本、在美国非常普遍,责任更加清晰。
行业发展就是这样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第二个方向是,从专业到专家。
等行业这轮大出清稳定之后,我认为会变成另外一个模式,代建公司会在某一个领域,甚至几个领域去给别人提供专家服务。
我们现在也在帮助政府做深圳的超级总部。一个大师级作品,双曲线幕墙、机电系统非常复杂。业主没法控制设计、招标、造价,因此他会委托专业机构去做。
当代建公司变成专家型,未来他会按照某一个任务,单项、按人去收费,服务环节更加透明。
第三个方向是,专业公司化。
在大的管理公司之后,未来会再出现单独的专业化公司,比如设计公司、销售公司。
金地管理旗下也有专业的销售公司、咨询公司,某一个工程单项的专业公司,甚至不排除物业公司。
当然前提是,作为代建公司,要有稳定的、大的规模。
总结一下,这三个方向是我们认为的代建行业未来进化的方向。
本质来说,大的能力会逐步与资本再重新结合,这也是轻资产和重资产结合的发展方向。
人才
最后,代建行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从企业来讲,第一,要有足够的人才储备,第二要有适配性。
地产公司会把所有的木头砍成一个形状,不是这个形状的木头,公司就不要,挑进来的木头,也是形状差不多的木头,然后再把它砍成一模一样的,地产公司通常只会倾向于某一个模型的人。
但是,为了提高人才适配性,代建公司需要更包容一点。
因为,委托方是各种各样的。
代建公司认为非常好的团队,委托方可能不适应。换了另外风格的团队,可能反而沟通的很好。所以,代建公司要有更强的人才储备,并且人才储备要更加多元化,去解决适配性问题。因为委托方也是可以要求换人的,换上更契合的人,可以把管理质量做的更好。
从个人角度来讲,很多人专业能力都是很强的。但是,硬实力外,还需要软实力。
从事代建的地产人,跟过去的角色不一样,因此要具备服务心态、主人翁精神协同精神、灰度思考。
只是主人翁精神是有限度的,是在契约前提下的主人翁精神,不能太过,但也不能完全放弃。
灰度思考也很重要。不能只在0和1之间简单跳跃。
0是指,让我干什么我就干,没让我干的事就不干。
1是指,这事就该这么干,委托方的意见也完全听不进去。这中间,要具备灰度思维能力。
很多专业很强的人,反而在灰度思维上,因为不愿意妥协,结果带来了很多困扰。
未来,代建行业要想生存下去,核心是坚守价值创造。
必须给别人去创造价值,自己才有生存价值,才可以有共享和分享的价值。
我们坚信,代建行业会逐步走向专业分工。行业的前景,毋庸置疑会存在。目前行业增速固然受到很大影响,但它还是在不断往前发展的行业。
我们也认为,这个行业并不是那么好做,做起来很不容易,可能要想真正的做成一家公司,还是要坚持长期主义,懂得取舍,坚守自己的底线。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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