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来到2024秋的开学季,掐指一算,距离2014级的校友们进入校园,已经过去十年。本系列特约几位南科大校友,看看他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为尊重作者,原则上文本不作删改润色。
十年
文/林诗凡
此稿开始下笔颇为困难,因为和诸位2014级同窗有所不同,2014-2024,从一名南科大本科生到南科大的行政职员,过去十年的我不曾离开过南科大一日。因没有距离构成的观察视差,我很难在此时和其他校友一样能够借助时间的滤镜重视当年。甚至,在南科大工作的六年,我仍然还在不断地接收关于这所学校各式各样的工作话语、主流评价、坊间流言……有时候自己都很难分清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描述南科大的时候,是依托一种长期行政工作的肌肉记忆,还是从南科入学一路以来多重视角的切实体认。
于是,十年后的我,不得不把自己重新丢回2014年入学时的时代语境,重新看看当年的那批少年,是在怎样的时刻走进这所学校:
2014年9月,深圳房价均价还在5.7万,塘朗地铁站的C口还是一摊烂泥,宝能城还是一个大坑, “村委楼”还是南科大校园里的最高楼。
2014年9月,央视新闻还用着“南科五年,并非一梦”的标题,新生的录取通知书上还写着“欢迎你加入我们创造历史的行列!”
2014年9月,在风雨操场的篮球场内的608名新生迎来了他们的开学典礼,在专家公寓1栋的教工之家里欢送走了朱清时校长,却不知,谁将会是陪他们前往未来四年的新校长?也不知,南科大的首届毕业生会去向何处?
彼时的南科大,校园周遭的荒芜反向造就了校园内人际关系的亲密,你会看到同学一起去送别要离开南科大的保安小哥;会看到同学不惜吝啬夸奖食堂阿姨每日用醋消毒着餐盘;会看到书院里时而举办着集体的生日会,时而七扭八歪拼桌写作业的学习小组……
图/2015年3月号召送别湖畔3栋保安小哥的QQ群消息
十年后的今天,2024年入学的新生,或许早在高二就从招生老师口中得知南科大的毕业生有着三条出口:出国深造、国内读研、就业创业;大学长制度可以为他们提供四年的同辈互助的支持;年年“十佳毕业生”的榜样故事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在南科大触及的“上限”。
目标是明确的,规则是清晰地,我知道标准,只要我认同标准,我可以努力达到。
再回看,2014级的608个同学入学在怎样的环境下?没有毕业生,意味着没有大学四年的通关样板攻略,前路一片未知,但大家却满怀期待。
我知道标准,且认同标准,我可以努力达到。但如果我不知道标准,谁来告诉我?
还是说,有一种可能,我可以成为标准。
南科大校园既是一个可以让探索欲和冒险精神肆意放飞的学习园地,又是一个充满邻里温度的生活社区。今天的我,回看当时南科大的学习场域和生活场域,感觉颇有趣味。
当时南科大学生的学习场域是被“创造历史”、“改革”、“创新”、“□□”、“□□”、“敢为天下先”等一系列自我意识为核心的话语编织而成的,学生被鼓励大胆创新、勇敢试错、挑战权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另一方面,学生的生活场域,则是一个因校园周遭的恶劣的外部条件限制和内部书院制建设共同影响下,而显得极具乌托邦色彩的微小型社会。在“去行政化”创校理念的余波中,当时的我们,得以在这个乌托邦中进行了许多“集体主义式”的社会生活习练。美其名曰,“学生自治”,说人话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具体的事件比如有全校公投票选学生会主席、在宿舍区各种自营的无人零售商铺、给学校的流浪猫举行葬礼、学生媒体组织发起的各类意见征集、树洞、和学校的谈判,以及“空间治校”之风等等。
都说本科四年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的印记是最重的,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或许是因为,大家在高考之前,认知结构相对差异化程度不高,而认知结构分化正发生在进入大学本科以后,这种认知结构分化包专业知识差异,也包括生活经验差异。
正是在这样一个高度鼓励自我意识“膨胀”的学习场和充满集体主义活动氛围的生活场中,2014年9月入学的608名的南科萌新,一点点成为了毕业时的“南科人”。
毕业后常与2014级校友重聚,谈及大家在各自的道路上或欣于所遇、怡然自足,或跌宕辗转、历经浮沉,或是在挑战中成长,或是在宁静中沉淀,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选择,尝试,书写着人生的剧本。
吾辈作为十年前的南科新人,时至今日,关于南科大的具体记忆可能已经逐渐模糊,但当下一个选择在未来出现时,相信我们还能记起,当年高考完选择南科大的自己,所拥有的那份敢于选择、敢于尝试、敢于成为标准的勇气。相信我们还能记起,那个与我们一起度过四年的南科大,是一个你我无间、温情信任、彼此支持的青春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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