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醉了!醉舞袍袖嫌天地窄……
整个巴黎的幽灵,都在一个魔咒的召唤下,出发!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幽灵,也在其中徘徊。挺有意思的是,马克思认为,为了对(共产主义)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看,这帮“激进派”,也想绞死“共产主义”!
但是,在一个狂欢般节奥林匹克开幕式中,一切幽灵,甚至妖魔鬼怪,都撒欢地喷涌而出:所罗门的瓶子打开了,“遇洪而开”的天罡天煞欢欣鼓舞地奔向人间。呵呵,呵了个呵的!俺是领有神谕的,洪水猛兽,芝麻开门!
瘸脚魔鬼,在一个夜晚,带着我们,打开了巴黎的隐秘王国!
天啦!不管是谁,有了神谕,圣火令,那个美的魔法之门,訇然洞开:美无邪。
法兰西文艺之中,那些刺激着隐秘欲望和欲望着欲望的许许多多,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啦!
红、白、蓝,三者颜色,以一种毛茸茸的欲望的形状奔赴一处,带着莫奈式朦胧,毕沙罗式颗粒感,簇拥在塞纳河中的一座桥上,竟然有了水质的春意。哦,这是致敬什么?法兰西国旗的庄严被消解,却有了诗意的诱惑。呜呼,魔鬼缠身……
刺客信条。倒刺回中世纪。鬼魅般唤醒那些力量。“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奥运开幕式的导演,呼唤出大量“鬼口”,其法术乃是法兰西的历史。那个提着自家头颅的法兰西无头皇后,手中的脸却是活的,眼睛诡异地眨呀眨;喷射着黄色火焰,渐变为丝丝如线般红色缠绕、向上,最后,喷溅着融化成鲜血,鲜血化若烟尘,化为红丝,那光芒是如此之令人魅惑,把本应瘆人的残暴,化为激情——无法形容,无可思虑,直感直觉直观,视觉的无意向、无定向,在那刹那引爆为可怖的美感。美,如此自由?
无极。越度。歌剧中,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卡门曰:我是卡门,从不后退!要自由生,也要自由地死!而那个倒霉蛋唐何塞:卡门,我仍然深深爱你!好吧,为使你能满意,我甘愿作强盗,一切都听从你,全听从你……全听从你……啊!……
这个女人是魔鬼。自由,是天堂,也是地狱;是天使,也是魔鬼。自由的魔咒,常常惊世骇俗。爱,即其一。卡门声明:“不错,我爱过他,就像爱你一样,爱过一阵子,或许不如爱你那么爱得深。现在,我什么也不爱了,我恨我自己曾经爱过你。”
这种情感,更是自由的。否则,哪来真正的爱?
那么,爱,或是天使,或是魔鬼。一念之间。巴黎,爱欲之都的魅力充分呈现。看啦!卡门,危险关系,魔鬼附身,简单的激情,漂亮朋友,勿以爱情为戏……啊哦,相反相成,相成相反,性与谎言交织的爱情之都,幻化出无尽的花样,无穷的花色。
美学展台——
那些奢华。当然是赞助商的奢侈品的狂欢,未必恰到好处嵌入场景,但好歹仍然归于艺术。魔鬼在细节。马克思:“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细节仍是魔鬼,但在法术的情节中,让侈靡似乎成为必须。一切高级的场景,却只是爱欲的表达,极致极致极致,乌有极致,人性人心焉有知足?那么,那就满足他(她)、祂!无限,才是美!穷奢极侈的美,才是人类的魔性追求的奥秘。群魔乱舞,巴黎那些男男女女,女女男男,袅袅娜娜而又扭扭歪歪,兀兀,刚刚,鼓,舞,鬼魅般身形,神性之韵致……
那些俭朴。那些堂皇看台上的国家元首们,每人被分发个只值一块钱的塑料雨披,仅仅遮蔽到胸部。我看到,雨点下恼怒的某些大人物扭曲的脸,成为另一种美学。巴黎人真会玩!嘻嘻……政治生活美学化。平等,我们似乎可直观,虽然是以扭曲的方式。
那些无奈。看风景的,与被看的,看不到的,那些运动员被放到塞纳河上,现场固然有围观,自己也可观看风景,却怎么也不可能欣赏到“开幕式”的许多大场面!那些主场中人,错过的,又岂止一场两场……
不过,这场“秀”,是流动的,是刺激乃至刺痛的许多“刺”的流动。那些“刺”,或直,或逆反、倒钩,锋芒乱指。群魔布满巴黎。历史的扮演,魔幻的演极,都在流呀流。革命的巴黎,解放的巴黎,逆流而上的巴黎,离经叛道的巴黎,文艺的巴黎,浪漫的巴黎,历史的巴黎,神话的巴黎……统统在流动中惊艳,又在流动中成为过眼云烟。巴黎,动态的美学,掀翻了静观的、不动心的、侘寂的、幽玄的美学。超现实、象征、抽象等等,也在运动的、流动的美学中,失去其凝固的所谓本体特征。一切,成为幽灵般无定性的创造与存在。自由人的联合体?某种意向,某些追求,至少是某些意想、臆想,意兴,借着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幽灵,自巴黎发轫,令举世缅想。
那个平常的巴黎呢?
20年前,曾经到过巴黎。在某个商店,曾经感到阶级意识的觉醒。在卢浮宫,看蒙拉丽莎“看”。在凡尔赛宫,自豪于咱们自家的宫殿之宏伟。在埃菲尔铁塔下,陪着一名女警察坐而沉思……
巴黎祛魅。日常巴黎,偶有浪漫,却亦云淡风轻。还有人以短视频拍摄巴黎之不堪处,让人想起电影《香水》开头那个肮脏恶臭的巴黎。
呜呼!幽灵般巴黎,一夜之后,还会是什么样子?
巴黎之外,世界仍然如斯。商人特朗普,左派哈里斯。更有中左马克龙。另一种逻辑,另一种规制,另、一种多种轨道,把我们拉回现实世界。
开幕式上的国际关系。开幕式后,将会如何?
巴黎巴黎!美学巴黎,幽灵般存在过的巴黎,一夜乱舞之后,这个现代的瓦尔普吉斯之夜,至少,以美学风神,激荡起无限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