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中产,末日已至:为什么传统的中产阶级一定会消亡?
“如果不能完成财富积累or成为食利阶层,就必须完成生产方式的转变。”
“温良恭俭让”是中产们的保险箱,但也是中产们的牢笼。
是浮萍一样的根基,和自我意识的边界。
用资产堆砌、关系维系的根基,随时可能被破门而入的边界。
目录:
一、不断失去信心的中产
二、非良性的经济循环
三、"中产"真的不可或缺吗?
四、廉价的"中产"定义,纺锤形社会的谎言
五、被统治阶层,社会生产扩张的产物
六、必将消失的传统中产者
七、结语
前言
眼下,全球中产的日子都不好过。最近几年的整体趋势,是股市楼市双向下跌,而股市和楼市,又是中产的主流投资选项。如果这两个主流投资选项的收益都在不断下跌,就代表整个中产阶层的财富在不断缩水。另外,现在的大环境,都预示着经济复苏的拐点充满了不确定性,中产的投资信心会继续下跌。
根据现在的政经双向观察,我们可以看到,中产投资信心的不确定性,是由于自身未来命运的不确定性。传统的中产阶层有可能会消失。或许眼下的每一年都算是未来最好的一年,请好好珍惜。
那么与此同时,从全球的角度来看,全世界的中产,尤其是发达国家的中产,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很可能在未来,全世界的中产都面临一个选择:要么就是慢慢的消失、被淘汰掉;要么就是完成蜕变,完成自我的救赎。
所以从这篇文章,我们就要来说一下:全球的中产(不单是我们的中产),他们目前的处境。
我们首先来看一下,目前的中产,整体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不断失去信心的中产
既然说到目前中产的情况,就有必要提到一篇文章。这个是前段时间发表在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新闻,题目叫做《为什么中产在不断地失去信心》。
(文章截图不允许发)
文章认为,在过去的经济高速增长阶段,这里创造出了乐观的中产阶层。但是,当时间来到2024年,原本乐观的中产,已经变成了一群绝对的悲观主义者。他们对自己的前途,乃至于整个经济的前途都感到绝望,经济信心的指数是降到了谷底。
(插图不允许发)
这篇文章是举了一些事例来说明问题,首先是金融投资市场的全面下跌。
过去,中产者非常热衷于买房投资,也确实依靠房地产获得了不错的投资回报。可是自从房地产政策发生变化之后,政策就开始不支持房地产扩张发展,经济下行的压力也进一步影响了房价。房地产行业的发展,从上升转入长期的下跌趋势。
根据国土资源部的统计,2009年全国住宅房价的平均涨幅达到了25.1%;而到了2023年年底,楼市的新房价格普遍下跌0.5%,二手房价格普遍下跌0.8%。
在“4万亿刺激计划”之后的十年,房产确实让中产赚到了不少钱。但是在此之后,房产就成为了一种负担。于是,一部分中产就把资金从房地产撤出,投入股市。
而最近这些年,股市下跌的程度也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插图不允许发)
在下图当中,我们可以很直观的看到标普500指数和沪深300指数的走势:
这两个主要股票指数,走势完全相反。
那也就是说,这些好不容易把钱从楼市撤离的中产,他们把钱投入了股市,但是依然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股市和楼市,对中产形成了“双杀”。而一般来说,如果能够稳住楼市和股市,就大致能够稳定住中产的情绪
那么目前我们在这两个方面,都没有办法实现稳定。所以中产阶层他们的情绪,是呈现出崩溃的状态。
同时文章也提到,鉴于股市楼市都亏钱的原因,有很多中产都在寻求其他出路。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把资金完全撤离出来,不投资任何相关的股票或住房,而是改投美股。那么这些寻求出路的人当中,也不乏很多专业的金融从业人员,比如说银行从业者、私行从业者等等。那么伴随资金撤离,还有一部分人决定要举家移民,离开家乡。
(插图不允许发)
总之,文章告诉我们,中产正在为自己寻找一种可行的退出策略。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重建中产的信心呢?答案是,重建信心的可能性不太大。
这样的答案可能跟九边们嘴里的宣传内容不一致。
如果将信将疑,你可以接着往下看。
非良性的经济循环
刚才我们讲过:股市和楼市,是中产主要的投资手段。而如果不能保证这两个市场的良性发展,那么中产就会对家乡失去信心,他们就不愿意继续在这里继续投资,并且会寻求“退出”的方式。
如果缺乏中产投资,楼市和股市的下挫就会更加剧烈,这种下挫又会让中产更加没有信心,从而引发下一轮、进一步的 不投资+资金撤出,进一步引发价格下跌,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让属于中产的经济和信心,两者同时崩溃。
中产的信心崩溃和经济本身的不振,这种双向的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它必然就指向同一个结果,就是中产阶层消失——要么走了,要么没了,要么阶层的基本属性变了。
因为经济一路恶化,到达极致之后,最后的状况就是:整个经济体无法再支撑【中产】的存在。
中产真的不可或缺吗?
这个时候有人就会问了:既然中产的情况是岌岌可危,既然中产现在面临很多困难,那么难道全球各国的管理者们,不是应该立即拯救中产、使出所有的手段来挽救这个阶层吗?难道不是应该这样吗?
因为根据媒体长期灌输的内容,我们都认为:中产阶层是一个社会的中流砥柱,没有中产就没有现代社会和现代国家,没有中产,整个人类的生活也会发生大倒退。这个是主流媒体和所谓的意见领袖灌输给大众的一个看法,但是这个看法,实际上是错误的。
实际上,我认为“庸俗意义上的中产”必然会消亡,并且会很快就消亡。这种消亡是不分体制的,都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具体又会发生什么——接下来,我们就详细地说一说。
廉价的“中产”定义,纺锤形社会的谎言
我们先讲一下“中产阶级”是怎么形成的。
按照今天的观点和普通人的直观感受:这个社会,理所应当的存在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庞大的中产作为社会的基本盘,主导/影响了整个社会的各个方面,所以今天整体的社会结构,就是少数的权贵资产阶层+庞大的中产/小康阶层+不占社会主流的贫穷阶层——这也是现代社会科学给民众编制的一套谎言,和学术黑话,把我们的两三代人都忽悠瘸了。
社会学者把这种社会称之为“纺锤形社会”,抑或是“橄榄形”的社会结构,也就是“中间部分很大,上下两头很小”的社会形态。
然而从起源上讲,从根本上讲,这个社会,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中产”——社会的本质,就是一部分人,对于另外一部分人的【统治和支配】,用来实现【统治者的意志】——这个是社会内部永远不会改变的基本结构,其实就是一个二元结构。
这种结构同样可以体现在:意志对于现实的支配、精神对于物质的支配、主体对于客体的支配。
所以不管从哲学还是从政治学上讲,它都是一个二元结构,都是 强大的力量 对于 弱小的力量 的支配。这也是保守主义政治学普遍的一种观点。
这里我要引述一下19世纪的意大利政治学家莫斯卡(Gaetano Mosca)在《统治阶级,政治科学原理》这本书当中的一段原文,他是这样写的:
“从哪些得以简单发展的、刚刚出现文明曙光的社会,直到最发达、最有实力的社会,都会出现两个阶级,一个是统治阶级,一个是被统治阶级。前一个阶级总是人数最少,行使所有社会职能,垄断权力并且享受权利带来的利益。而另一个阶级,也就是人数更多的阶级,被第一个阶级,以“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合法、另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专断和强暴”的方式,所领导和控制。”
——《统治阶级(政治科学原理)》,加塔诺·莫斯卡 The Ruling Class,Gaetano Mosca
从这段描述当中我们可以看出来,人类社会政治的本质就是:少部分能够实现高度自我组织化的人,对于绝大多数庸众的支配和统治。这其实就是政治的现实,根本不存在什么“中产”或中间阶层。
那么现在的中产是怎么诞生的?实际上,中产和中间阶层是来源于社会生产分工。我们通过现实的经验也可以很直接的理解这个说法。我们现在所说的“中产”,大部分都是一些劳动者。这些劳动者从事不同职业的劳动,比如医生、律师、企业管理人员、普通白领,甚至是一些普通工人阶级,按照收入水平,其实都可以笼统地称之为“中产”。
根据皮尤中心的定义,年收入在48500-145000美元的人,就算是美国中产。美国大约有一半的成年人,都算是美国中产。其他国家对于中产的界定标准更低,比如中国官方对于“中产阶层”的定义是“年收入大于68000人民币以上的民众”。
“中产”并不是一个昂贵的身份。他们在城市成为细分领域的劳动者之后,获得了一些个人积蓄,逐渐成为了中产。而推动社会劳动分工细化的原动力,是经济的扩张和生产的扩张。中产,就是劳动者和工具人。这些人的出现是产业经济扩张的副作用,类似于一种派生出来的、附加的东西。
被统治阶层,社会生产扩张的产物
由于中产阶层从事劳动工作,而并非不劳动的统治阶层。按照原始的二元结构来划分,“中产”就属于典型的被统治阶层,受到上层的统治和支配。
另外,他们是社会生产扩张的产物,没有生产扩张就没有中产阶层。生产扩张在过去的时代也反复出现过,比如在古罗马时代,罗马共和国整个的社会的扩张、生产的扩张,乃至于罗马版图的扩张,都创造出了当时的中间阶层——新罗马公民。
莫斯卡(mosca)也注意到这个现象,他写道:
“罗马发现了打破阻碍希腊城邦扩张的致命环节。通过把公民权给予那些远离罗马居住的人,她建立了一种“深渊中的阶级”,在希腊这种深渊中,区分了公民和非公民的身份。通过这种方式,罗马能够在公元前265年就把292000名公民刻在其名单上……罗马继续按照同样的方式,逐渐吸收大片领土,并创建了世界都市。”
——《统治阶级(政治科学原理)》,加塔诺·莫斯卡 The Ruling Class,Gaetano Mosca
罗马发现了 打破阻碍希腊城邦扩大 的致命环节:通过把公民权给予那些远离罗马居住的人。通过这种方式,罗马逐渐吸收了大片领土,并且创建了世界都市。也就是说,罗马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就不得不把公民权颁布给新版图上的那些普通劳动者。最后,罗马公民的数量必然会大幅增加。这些人就很类似于今天的“中产”,他们是版图扩张的产物。
这里我就稍微总结一下中产的两个特点:
第一,中产属于被统治阶层——千万不要以为中产是什么“社会的主人”,这些劳动者只是被冠以“中产”这个好听的名字,本质上还是被支配的劳动者;
第二,中产是社会扩张的产物。
反过来说,如果这个社会的生产和劳动不是扩张,而是收缩的话,中产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小。中产是一群可以增加、可以缩小的被支配的阶层,它并不像某些人想象的那么重要,而是完全可以被替代、被抛弃的一个下层阶级。
只要社会进入了一种长期的收缩状态,中产阶层必然会萎缩,甚至会成为被历史抛弃的弃子。
必将消失的传统中产者
社会生产收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生产力的收缩;二、生产方式的收缩。
我们以中美两国为例,分别解读一下这两种不同形式的收缩。
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他们早期的中产是什么人呢?美国早期的中产,是从技术工人逐渐演变而成的,属于工业体系当中一些生产环节的生产者。所以美国的传统中产,大致是属于一种传统工业文明的产物。如果以30年为一个时代,那么最近30年当中,这个美国的传统阶层,在急速的没落。
那些居住在美国传统工业带——“铁锈带”的老中产,他们已经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获得高薪和稳定的收入,整个美国经济已经彻底改变了。自从最近的一波全球化以来,美国经济不再以传统的工业制造业为主,而是更多地采取了“外包”的方式。
美国挣钱最多的行业是金融服务业(纽约)和高新技术产业(加州),而不是传统工业(美国中部)。所以从事传统工业的工业中产阶层就开始没落。而与此同时,由于美国金融行业的畸形扩张,造成资产价格普遍走高,房价和生活成本飞涨,美元加速贬值。
这就造成新一代的美国人很难凭借单纯的劳动白手起家成为新的中产。而那些老中产阶层,他们所从事的行业,已经不是稳定的高收入行业,所以他们的财富也在迅速缩水。
整个美国中产的状况就是老中产阶层的规模和水平在缩水,新中产很难成长,整体状况堪忧。
美国的经济研究者理查德·佛罗里达,在他的著作《新城市危机:不平等与正在消失的中产阶级》中,列举出了很多数据,很能说明问题。理查德说,以前稳固的中产阶级,是美国梦的一种代表性的体现。但是最近这些年,住在美国中产阶级社区的家庭比重,从1970年代的65%,下降到了2012年的40%,整个的缩水状况非常明显。另外,根据有关数据,从2000年到2014年,美国的绝大部分中产社区都经历了人口缩减。所以中产的萎缩,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些不断缩水的中产者,他们的主要特征就是:都集中在白人更多、工人阶层规模更大、政治倾向更保守的一些传统工业区,而这些地区基本上都正在经历,经济的衰败。
“从前,壮大的中产阶级群体和稳固的中产阶级社区一度是美国梦的代表,而住在中产阶级社区的美国家庭占比从1970年的近2/3(65%)下降到2012年的不到一半(40%)。根据皮尤研究中心整理的数据,从2000-2014年,美国229个城市地区中,有203个都经理了中产阶级人口收缩。……
中产阶级群体规模最大的城市白人更多、工人阶层更大、政治倾向更保守,这些都是经济衰败地区的特征。并且,那些在2000年中产阶级群体较大的城市,在到2014年的十几年里,也经历了最大规模的中产阶级收缩。不幸的是,在经济活力最强的地方中产阶级最少,在经济滑坡的地方中产阶级最多。”
——理查德·佛罗里达:《新城市危机:不平等与正在消失的中产阶级》 The New Urban Crisis,Richard Florida
中产越多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越不好——这是一个有悖于常识的现象:中产似乎对于经济有阻碍的作用?但是我们通过刚刚的解读已经了解到了美国产业转型的影响,所以我们就能够完全理解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中产萎缩的背后,实际上反映的是生产方式的替代和改变。这种生产方式的替代性作用,现在是愈演愈烈。由于人工智能技术(AI Tech)开始广泛地投入生产领域,它势必将取代大部分白领的工作。
根据美国CNBC的报道,所有受到人工智能挑战的工作岗位当中,白领工作是首当其冲,这势必会造成白领中产阶层进一步萎缩。而这些被代替工作的白领,他也没有办法胜任人工智能时代创造出的新工作岗位,于是只能失业。
事实上,如果美国等发达国家的中产阶层,无法及时实现自我转型的话,未来他们的命运,就是 直 接 消 失。
这个直接消失的意思是:财富大量缩水、收入大量降低、生活变得更加不稳定,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最终将低于养育子女所需资产的最低标准线以下,无法再养活自己的子女、无法繁衍下一代,因此他们就会 最 终 消 亡。
结语
不管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不管是什么制度,所有国家的中产阶层都在走向萎缩消亡的命运。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必然。我们应该摆正态度、认清形势:中产阶层归根结底只是被统治阶层,是受到别人的支配和摆布的。
就算是在别的地方,中产阶层也是岌岌可危。他们面临着两条路:
一、完成财富积累水平的蜕变,进行各种方式的财富积累,从而晋升为资产阶级,成为富裕阶层和食利者——到那个时候就比较安全了,大不了投资买AI,给自己打工;
二、无法完成财富累积,但可以完成生产方式的转变:让自己的生产方式和人工智能的未来趋势融合为一体,这样又能延续生命很多年。
这就是最后未来的状况。
总之,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才能活下去。相反,那些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想承担责任的人,最后只能是走向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