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下生命与世界的同频——读窗户的诗集《送信的人走了》

文摘   2025-01-21 00:01   浙江  

记录下生命与世界的同频

——读窗户的诗集《送信的人走了》

郭 园


      诗人窗户为他的诗集取名为《送信的人走了》,初拿到这本书,我的第一想法便是:送信的人走了,那送信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走呢?从他的诗集同名诗中,我们或许可以窥见一二。送信的人所传送的是美好、期待和未知的神秘,这个角色投影出个体生命对生活的想象,对未来的向往,对美好的憧憬。诗人说,送信的人不仅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因为送信之人的手中带着所有的秘密,那信件里装着一切,有天地的广阔,生活的美妙和生命的精彩。送信的人是不断移动的,在不断地来去往返中带来一些东西,又带走一些东西,成为生命与外界交换的介质,成为生活与时间流通循环的管道。在诗人笔下,送信的人不仅是指具体的人,而是时空、生命、生活和世界的总和。送信之人的路径不正是生活流动和时空腾挪转移的路径吗?送信之人的来是必然,他的走也是必然,在双重的必然性里,我们也看到生活的必然,生命的必然,这是个体生命之于日常生活,流动时间偶然下的必然。在漫漫的时空长河中,绝对生活和绝对生命是没有止境的,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他们是世界的必然,而相对于这些广大和神秘,作为个体的我们只是时空长河中的一段,是生活必然性里的偶然。也是在生活的绝对必然和生命的相对偶然之间,个体生命与外在世界,他类生命有了交汇融通,由此达成了微小生命与广袤世界的同频共振。   


      其实,不是送信的人要走,送信之人的转移是时间流动,生活流动所共同构建出的生命场域的转换,生命样貌的改观,所推搡出的个体命运的跌宕起伏,蜿蜒盘旋,送信之人的移动是生活必然性的使然,生命偶然性的应然。送信之人一来一去,生命从青涩到沧桑;送信之人一往一返,生活高低错落,荡漾不止,带来内在的震动,外在的移动。这是生命的内外相谐,生活的腾升跃迁,是世界之于个体生命的涵纳和包容,个体生命之于外在世界的位置找寻。在所能看到和触及到的空间里,生命挥舞着时间的接力棒,恣意张扬,在记忆能够串联起的生活历时性当中,也打捞起生命共时性和历时性的同一或独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莫不如说诗人自己就是那个送信的人,传递着生活的真实和虚无,目睹着生命的辗转迁徙,出走回归。他不断接收外界的情绪,形貌和样态,走进自然世界中的他类生命,走进现实生活中的人事物景,挥洒着自己的思绪和情感,传送着生活之信,生命之信,完成了对生命的召唤和爱抚,抵达着内心的纷繁热烈与宁静安定。


      他的诗歌《送信的人走了》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有关“秘密”为第一部分,送信的人完成使命为第二部分,而那些信件对他者命运走向的影响为第三部分。诗人巧妙地借用送信人和信件这两个物象,解析着生活的神秘,抚摸着命运的无端和无常,而那些从远方飞来的信件本身就是一种命运的指向,以及对平静生活的打破。送信的人装着所有人的秘密,那些信件里也可以是任何东西,但送信的人对此一无所知,在拆信之前收信人也一无所知,送信的人只管送信,也在不经意间画下生命的路径。而收信人在拆开的那一刻,也便明白了一切,知晓了所有,感受到这一封信件的重量和分量,在当下的一无所知和无所不知中,诗人托举着生活里的那些平凡和平淡,捕捉着周身的点点星光。而今诗人又站在当下回望过去,回想那些信件和送信的人,他说“他不知晓,他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很多人的/命运。更不能想象,多年后的我/为他写下了这一首诗/而他几乎,就是我过去的全部”(《送信的人走了》)。这是生命的交合与疏离,生命的瞬间与永恒,此刻与彼刻,时间洞藏下的怀念与遥想,致敬与尊崇。诗人在未知和已知之间,在生命的片刻和线性之间品味着生命的到此为止和无限绵长,窥探着生活的部分和全局,感应到那些细小分子的重要性,看到生活的奇妙,生命的延展和伸长,获得了自我心灵的舒适惬意,敞开释放,抵达了一种自为存在的自恰和轻盈。生活是不确定的,但当诗人沿着已经确定的生活路径向前回溯时,也能够于过往和当下之间,通达着未来的多变和无尽。诗人在对三个部分的分层着色中,跳动着灵魂,激荡着精神,以秘密的外核包裹使命的必须,成就着生命的当下,推动着线性时间里自我的飞翔与贴地,震荡着个体生命的内心,回响着遥远的清音,凿刻下难以忘怀的命运锚点和转折点。


       诗人将那些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阴晴雨雪、晦明变化都融入诗歌当中,在已知和未知之间,在看得见和看不见之间,穿行在生活的丛林之中,遨游在万类生命的小山河里,完成了对世界的写意和生活的晕染。那些人物、事物和景物,那些情绪、情意和情思都熔铸成他的语词和标点,成为他观照、思索和走近的入口,成为他通达世界、倾诉交流、感怀概叹的角度和维度,尺度与向度。他在诗歌《春雨夜》中这样写道:“啪嗒啪嗒的声音落在窗外/让人感到每一滴雨水/都深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它们在夜里复制着生活中的我们/复制着我们的生活:/一些声音响亮一点/一些声音轻一点/一些近一点/一些远一点/还有一些,没有发出声音//所有的事物都在悄悄生长/包括死亡”(《春雨夜》)。诗人将雨水的声音与万类生命的样态相互对照起来,不论喧哗还是静默,不论遥远还是临近,都是生命的样态,都是外部世界之于内在自我的影射和镜鉴,都是个体比之于世界的位置关系,也是无常的变化,有常的恒定。无论是自然生命还是人世生命,都是万类生命之一种,不论是有生命事物还是无生命事物,都是生活场域中的元素和因子。就在那雨水复制人类的时刻,莫不如说人类也像这雨水一样,成为天地宇宙间的轻与重,成为横亘在时空之间的远和近。这也是诗人为什么会说,死亡和所有的事物一样都在生长,死亡是静止,是生存的反义词,死亡不会生长,但是生命的流动会不断促成死亡这一节点,就在由生向死抵达的过程性里,时间的流动促成生命的沧桑直至死亡,诗人将生命的过程,消逝的抵达视为死亡生长的过程。他站在生命的另一个极端,从死亡往回观照,观照着生活的流动,生命的裂变,由此辨识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记录着生命的来路和去处,起始与归途,感受着生命的趋近和类同,并从中寻找到了万事万物的呼吸开合,节奏律动。不论是生活中的我们还是我们的生活,都是时光的碎片,生命的晶莹断面,倒映着不同层次,不同时间下的单调和复调,呈示着生活、世界和生命的多重。搓捻成“我”之所以为“我”的独特,镌刻下生命的广大和多元。


      综观窗户的这些诗歌,都是他对生命的感怀,对生活的走进,对世界的体察。他以自身的生活经验为笔墨,以心灵体验和精神共振为尺牍,描摹着个体生命与外部世界的同频,书写着个体生命与真实生活的感通感应,誊抄着我者与他者的碰撞相融。这是生命的出走与往返,这是个体的融入与跳脱,也是时代与生活的交响,精神与灵魂的吟唱。那一行行,一段段,都是诗人的记录与勾勒,勾勒出生活的真实,生命的真实,在真实的碰撞中,遇见真实的世界及其他,点燃着生活的火花,点染着生命的色彩与光亮。而这也正是诗人书写的意义之所在。


郭园,安徽太和人,现居芜湖。系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博览群书》《青春》《吐鲁番》等。


诗人窗户诗集《伐木者》近日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

窗户,祖籍浙江台州。2006年开始写诗。诗歌发表《诗刊》《星星》《扬子江诗刊》《汉诗》《诗选刊》《草堂》《青年文学》《诗歌月刊》《诗江南》《特区文学》《飞地》《安徽文学》《读诗》《延河》等刊物。第四届“延安文学奖诗歌奖”。出版诗集《送信的人走了》、《伐木者》。主持“送信的人走了”公众号。


《伐木者》签名本邮购价格:68元/册(包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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