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小莲，笔名潇潇细雨。甘肃渭源人，现居兰州西固。部分诗作散见《绿风》《诗潮》《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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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罗什吞针
弟子问鸠摩罗什
身为出家人
你怎么可以破戒
可以饮酒作乐娶妻生子
鸠摩罗什拿出一钵钢针
当众吞咽
吞咽完毕，他说
你们若能做到
也可破戒
把别人吐给你的
唾沫的钉子，内心的针
不要返回
收起，并慢慢吞下
有一天，你就会发现
吞下去的钉子、钢针越多
就越接近鸠摩罗什
就越能体会
他吞针时的心情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用眼睛爱
用头发爱
用沉默和死亡爱
而不是用手和嘴巴
在大海的波涛中爱
在地下几十米深处爱
在一棵千年不死不朽的树根里爱
在早春的一朵花苞里爱
在百鸟的鸣声里爱
在一架钢琴的色泽里爱
而不是用手，和嘴巴
聂鲁达说：“让我
在你的沉默里安静无声”
我爱上了一块石头
依着流水
我爱上了一块石头
它具备石头的一切特质
尤其是冷和硬
我因此避免了一场
舆论的漩涡
我俯下身来
亲吻一块石头
拥抱它，并想听清楚
它内心的死水与微澜
想知道
一块石头，内心的想法
听一棵树的心跳
冬晨
行至一棵树下
这是我经常经过的一棵雪松
我过去，抱住他
像拥抱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
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身上
慢慢地，仿佛听到了
一棵树的心跳，听到他
刚从梦里醒来，叹息的声音
舒展骨节的声音，仿佛看到
他最远处的毛细根芽依旧在土里
酣眠。我依恋着这样一棵大树
像小鸟依恋着它的枝条
当苹果还在树枝上
像我对你的爱还在心里
没有经由任何一个词语
传递出来，那时候
万物神秘，海水在地球那边
独自澎湃，雨水总是
去它们想去的地方，野花们
开在它们该开的节令，一点点
微小的动作或表情，足够我
为之开心或疯狂上几天几夜
有些雪拒绝融化
比如落在喜马拉雅山上的雪
终年酣睡
拒绝融化
离天空最近的雪
都有最干净的身子
它们还没学会向谁妥协
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像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每走一步
都要付出沉重的努力
最后
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疲惫，无助，沉默
每向前一步，都带着叹息
疼痛，和彻头彻尾地无奈
与绝望
一只鸟在光影中歌唱
歌声贴着它的羽毛和耳朵
歌声替它在树枝间飞翔
光与影，晃动成一地故事
鸟啊，在回忆中拉开歌喉
一枚枚树叶不言不语
它们是故事的保密者
一只猫在鸟儿的歌声里
梦见少年的自己
那时白云自由，河水清澈
我身上有与它相似的勒痕
吃葡萄时
挑新鲜光亮的吃
挑饱满多汁的吃
吃到最后，是又小
身体上又有勒痕的葡萄
我细心地抚摸那些勒痕
仿佛抚摸自己的伤口
旺铺转让
后面二字真实不虚
仿佛壮士断腕
咔嚓一声，干净利落
痛，深隐于内
苦，藏而不言
单等愿者上钩
前面二字构成偏正结构
铺面，需要一个旺字粉饰
大家心知肚明，不必细说
2024年，全中国
到处都是这种旺到
不能再旺的铺面，急需转让
雨天随想
一滴雨
从天空来到大地
残破的躯壳上
种子正在发芽，生长
旅客们沉睡的火车
正在穿越一些诗行
无人的旷野，星星们
见证一段静默的时光
我穿过黑夜向你靠拢
而你，已没有地址
偷偷留下了原件
她打开寂寞的嘴巴
开始说话，莫名其妙的语言
哗哗地，偶尔一个停顿
然后又哗哗地
我望着她好久没有人望过的
寂寞而忧郁的眼睛——
石壁一样冰凉而湿气弥漫
那眼底储存着她昨夜的泪水
她说起一个人的好与
不好。她说起她的一段
罗曼蒂克，她说的是火焰
与寒冰
最后她说，我知道
现在你也加入他的队伍
接受他的部队他的暂时
还死不掉的热情
你需要配合我，把他
关在门外，把他绑死
用一张纸，她说着
拿出一张奇怪的复印件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也不知该如何栓死
只是乘她不备，偷偷
留下了复印件背后的原件
谷雨适合看落花
源自土地的又回到土地
炫目的爱，火焰一样
燃烧过，此刻寂静如灰烬
今天谷雨，适宜看落花
适宜挖荠菜，拌凉面
适宜抬头看梨花带雨
看高大的泡桐树捧出
内心的热情
一嘟噜一嘟噜紫色的小喇叭
安静待命。此刻大地潮湿
每一种植物的掌心都擎着
露珠，此刻没有风
多适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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