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前辈很认真地跟我说过:如果不了解国际政治,那你就无法理解天然钻石这个行业。
最近几年里,我们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分量。
钻石生产大国——博茨瓦纳就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
在博茨瓦纳的经济版图中,天然钻石行业长期占据着核心地位。天然钻石协会(NDC)在其官方网站上有一篇文章,题为《天然钻石王国:因钻石而腾飞的博茨瓦纳的秘密》,宣传的就是这片自1966年独立以来依靠钻石开采和出口,一跃成为非洲最富有国家之一的“神奇”土地。
天然钻石的开采与销售为博茨瓦纳带来了巨额的财富,支撑着政府的财政预算,保障和改善了公共服务,并在很大程度上维持了社会的稳定。数十年来,业内媒体都以该国为旗帜,书写着行业的光辉、描绘着钻石行业如何带动穷国致富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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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近年来天然钻石行业发生了急剧衰退,加上博茨瓦纳方面与戴比尔斯针对“销售份额”的拉锯式谈判,都让业内外开始对其中的一些“内部困境”产生了关注。
事实上,单纯的“困境”一词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博茨瓦纳的现实情况了。
从最近的数据来看,博茨瓦纳的单月钻石出口额为10亿普拉左右(约等于7500万美元),同比降幅超过了60%。对于一个1/3的财政收入依靠钻石出口的国家来说,这个打击是极痛的。
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博茨瓦纳经济增幅的快速衰退。据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之前的预计,2024年该国经济增长仅为1%,远低于2023年的2.7%和2022年的5.5%。
2024-2025财年,博茨瓦纳估计会有170亿普拉的预算赤字(约合12.7亿美元),相当于该国GDP的6%。(注:该数据源自 Daily Maverick 前日的文章,未经核实,请谨慎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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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因天然钻石行业下滑而引起的经济变动,引发了博茨瓦纳政局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博茨瓦纳的失业率出现了快速攀升,从2019年的21%左右上升至2024年的28%,其中15-24岁的年轻人的失业率更是从35%暴涨至48%。
据AP(Associated Press)、Africa News、Daily Maverick等国际媒体的报道,大量的失业人口正在成为博茨瓦纳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情绪逐渐累积,对执政党的信任度也在下降。
10月30日选举开始之前,有关现任总统马西西(Masisi)的消息量极为庞杂。一方面,前总统伊恩·卡马回归,他俩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再度浮出水面;另一方面,马西西的执政能力遭到质疑,尤其是之前过度依赖天然钻石的经济路线导致了如今的溃败,这令该国必须郑重考虑是否要实行多元化的经济发展政策。
然而马西西能否做到这一点呢?此次100余万选民能否选择相信他呢?没人知道。
在这样的局势下,博茨瓦纳的反对党(民主变革伞 UDC)看到了机会,陆续提出自己的竞选主张。他们承诺要创造就业、重振经济、消除腐败、恢复人们对钻石行业的信心等等。与此同时,马西西所代表的执政党(博茨瓦纳民主党 BDP)则显得有些孤单了。虽然其提出了稳定经济、改善服务等竞选策略,但在财政紧张、钻石市场低迷的情况下,这些承诺似乎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目前博茨瓦纳的选举局势充满了不确定性。博茨瓦纳大学的政治学教授齐巴尼・曼德尼认为这是一场艰难的选举,现任执政党 BDP 不太可能赢——就算赢也是险胜。不过,同一所大学的政治学讲师伦纳德・塞萨博士则认为马西西和 BDP 不会被推翻,因为反对党并不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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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选举结果如何,天然钻石行业的低迷已经给博茨瓦纳的政局带来了深刻的变革,并可能改变博茨瓦纳未来的经济发展策略,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问题在于,博茨瓦纳的经济变革,将会对钻石行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其他钻石生产国,以及活跃在行业里的各个财团们会有怎样的应对?这就很微妙了。
所以,回到文首所说的,假如我们要深度理解天然钻石这个行业,甚至窥探其发展趋势的话,首先要研究的,恐怕是一些政治内容。非洲“社群”的诉求、犹太财团的思维、印度政府的愿景等等,这些看似玄幻而遥远的“游戏”,也许正在“冥冥之中”影响着这个古老行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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