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蒙古塔的空气还是干燥的,虽然天空已被乌云浸染,但从工地走到宿舍的路程只有不到十分钟,所以我觉得,安全着陆问题不大。
但我终归还是低估了蒙古塔变化莫测的天气,出厂没几步,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然后,大豆急促的生长,我从正常走路变成竞走,再变成跑步,之后变成高中百米跑的冲刺,结果到宿舍的时候,衣服依旧被淋的透透的。
我向好友豆橛子吐槽,“蒙古塔的雨真像一个渣女,说来就来,猝不及防。”豆橛子说,“为什么不是渣男。”我说,“我没见过渣男呀,比喻肯定要讲自己知道的,这样才贴切形象。”豆橛子接着说,“我不觉得你前女友是渣女。”我说,我从来也没觉得月亮是渣女,她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就算转瞬即逝,回忆也够我过活了。”
我生命中,谁才是渣女呢,我回忆了一下我还算丰富的感情经历,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渣女。无奈,我对豆橛子坦白,“我好像从没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渣女,可能我太纯情了吧,把她们衬托的很渣。”豆橛子发了个流汗的小表情,“说,你就是个渣男。”
我意识到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赶紧关掉了对话框。
工地上有个俗语,下雨天,喝酒天。因为工地工作多是露天,下雨没法工作,更谈不上加班,所以,下雨天就成了各位工友把酒言欢的日子。
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因为,我虽然身在工地,但心在苍穹,和他们共同语言终归不多。而且我觉得喝酒很浪费时间,正常吃饭十分钟就差不多了,一群人喝酒吃饭却要一两个小时,足够我看二百页书和写个两千字了。但我爸发话了,“你来蒙古还没请客吃饭过呢。”我想想也是,请客吃饭,人情世故,古今有之,我又怎能免俗呢。然后,我就在草原上唯一的饭店定了一桌“奢华”晚餐,请诸君入瓮。
草原上的饭店和我们宿舍距离大概百步,我左手中国白酒右手蒙古啤酒,乘风踏雨而去,去时,面对瀑布一样的大雨,我心里生出苏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豪意,毅然决然的冲入雨幕,可没走几步,我发现,雨水过膝,急忙返程,换了凉拖鞋和大裤头再次迈入雨幕。
我们这个饭局中,除了我,还有被淋的湿漉漉的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我的挚友亲朋,手足兄弟,另外一个人是,领导,这个不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上帝。
我对上帝第一印象不佳,因为他的嘴很毒,见人就怼两句,我这种你让我干活可以,说我就不行的顺毛驴自然对他印象不佳。
但后来我发现,他除了嘴毒一点,好像就没其他缺点了,然后慢慢的对他印象开始改观。我是个真实的人,对这种有话直说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可以像他一样,当面骂我,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当面笑嘻嘻,背后妈妈比,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可以变成美好的人间。
推杯换盏间,我们争先恐后的跟上帝碰酒,誓要把他灌醉。但我知道,这不是恭维,而是对他人品的肯定。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是有多虚伪才会跟不喜欢的人一直碰酒呀,反正我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