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塾架上有和含志,喜其为乡邦掌故之书,时时审阅之。既久,遇有谬误,或纪事未详而别见于他书者,用蝇头字录之。
乃稍稍排纂之,成上下卷,曰《历阳故事》。
久之,签满,更如前排纂,书一通,成五卷。
鲁可藻《乙亥失城始末》,得之故家废纸。
城上人云:“南京官兵数万即到此。” 贼云:“南京官兵我尽知,不过二三百人,兵头首级我已取来。”
通计和城男子存什之一,女子存二十之一,房舍存百之一。嗟嗟,惨极矣!
今未得其心,欲其呼之而辄应,能乎?
素以效死为心,临时犹恐其转念,今人怀自免之私,欲得其死力,能乎?
是弃险阻予敌,而退守以自敝也。
是舍奸宄不诛,而养痈以贻患也。
此查察不密,示贼以可乘之隙也。
此援剿不速,与贼以得志之机也。
然则贼遂不可除乎?
贼中亦多怨悔,除夕痛哭不已,和人问之,云:“我不得已被掳在此,父母妻子不得相见。 问:“何不偷去?”
云:“偷去恐盘获被杀。若有官府招安,愿出为良民。” 中一起事贼亦怨恨:“吃张胖子(原注:闯王下头目)亏。今日也约走马,明日也约走马,做出如此大事,将来不知死于何所。” 即贼首亦云:“又是一年矣。我马上快乐,过一日是一日,过一年是一年。”
以杀人为乐者,多未冠少年,盖贼多掳少年,为其无知而易诱也。其实绝无力量,绝无技勇,每队中止管队一人,差能应敌耳。
对和(州)人云:“我等已准备去,尔城上若一垛口立一人,谁敢上城?” 问到南京否,云:“我先到仪扬截掠粮船,再过南京,若不得过江,再回去。” 问回何处,云:“回潼关。”问回去如何,云:“秋闲再出来。” 问尔有何法术,云:“无法术,前晚之风,原亦不知助尔助我。” 问是否曾有奸细,云:“到城外捉获一人,拷问城内虚实,便是奸细。” 问官兵如何不能胜,云:“我人多马多,人疲换人,马疲换马,自是难胜。” 问尔要如许银何用,云:“我等亦有要救命时,若官兵逐急,须此物铺地,方得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