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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欣华
Morning Trail Investment 合伙人
分众传媒旗下产业基金合伙人
美团战略投资总监
沃顿商学院 MBA
家办,是家族办公室的简称。我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我工作的美元 VC 基金,第一期 LP 大多是香港的大家办,募资期跑了好几趟香港,见的基本是金主爸爸本人加上他们的家办管理人,等到基金进入投资期,我们沟通的对象,就大部分是家办管理人了。如果站在现在的视角去看,那些家办都是单一家族办公室,Single family office,那些家办管理人,基本都是金主爸爸雇佣的职业经理人。他们的特点是,只为一个家族服务,人数很少,非常低调,家办的名字很少为外人所知。
十年后的今天,看到朋友圈里很多原来在各行各业工作的人,现在都大张旗鼓得号称自己从事“家办”行业,不由让人心生疑惑,家办那么多,富人有那么多吗?还是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大家都暴富了,就留我一个独自贫穷?
在瑞士私人银行工作的朋友,曾经发布过一本《中国式家族办公室行业发展白皮书》,开篇第一章追溯了家族办公室的历史渊源,认为家族办公室在中国并非“舶来品”,春秋战国(公元前 770 年-公元前 221 年)“家宰“这个职业就已经蕴藏着家族办公室的基因了。如果大白话翻译一下,大户人家的”管家“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家办的雏形。
在美国家族办公室协会的定义里中,家族办公室是专为超级富有的家庭提供全方位财富管理和家族服务,以使其资产的长期发展,符合家族的预期和期望,并使其资产能够顺利得进行跨代传承和保值增值的机构。
划重点,”超级富有的家庭“。为什么呢?几个原因:
如果财富总量没有达到一定水平,并不需要非常复杂的顶层架构设计。从资产配置、到财富保障、传承规划、身份规划、家族治理、家族教育、慈善管理等等,如果是个普通家庭,需求不会有这么多。比如说我,并没有多少个小目标要管理传承,财富少,烦恼也少
家办的管理人,理论上都应该是非常资深的专业人士,薪资颇丰,再加上搭建家办架构的成本也不低,这就使得如果是普通家庭,财富总量不够高,就无法承担高昂的家办成本。
于是,在“单一家办”之外,出现了“联合家办”这个业态,既然成本那么高,那就几个家庭共同承担吧。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共享经济“的味道。我有朋友,是联合家办的管理人,他只管理了几个超高净值家庭的资产,团队很小,也很低调,而且因为本人是投资出身,所以定位清晰得只做资产配置,术业有专攻,其它什么保障传承,身份规划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保险、移民)一概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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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方,赚的钱来自于客户。单一家办赚的钱肯定是来自于服务的家族,而联合家办,理论上,赚的钱应该也是来自客户,管理费、业绩费之类。有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话糙理不糙,如果家办的收入仅仅来自于客户,那自然凡事需要为客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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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方,赚的钱不仅来自于客户。当收入大头来自于代销基金、保险之类产品的佣金,那么同样是“屁股决定脑袋”原理,利益的天平真的不会偏吗?
现在市场上人人皆言家办,很多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金融行业,或者号称自己是金融从业者,但可能只是在银行做过信贷业务。这类家办从业者,更多完成的工作是销售,获客。可是本没有那么多的“超级富有家庭”,面对这么大量的“家办销售”,明显不够分了。当“家办”的客户群体开始下沉,所谓“家办”的业务,自然会相应发生变化,甚至会有一定走形。而且中国人的思维,其实对于把钱交给“家办”管理,同时还要再给家办交一层费用的接受程度并不高。大家更希望能有掌控权,买什么产品由自己决策,哪怕自己并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去决策。于是这就使得很多“家办”从财富的管理人,变成了产品代销的渠道,赚的钱也从管理费、业绩费变成了佣金提成,那么跟第三方财富管理机构又有什么区别呢。
目前我们看到的情况,大陆众多家办,有不少其实还是以保险经纪、移民服务、教育服务、医疗服务为主。最重要的资产管理部分,因为专业度非常高,又有一定风险,能具备这方面能力的家办并不多,即使有,到底投资能力如何,就很难评说了。
中国大陆的家族办公室行业也就不过 10 年时间,从 10 年前很多人以为“家办”是办公家具,到现在“家办”遍地开花,虽然参差不齐,鱼龙混杂,但每个行业的发展,一定会经历早期野蛮生长带来的混乱,这是必经之路。从早期只有非常小众的专业人士参与,到现在大量从业者开始涌入,也是行业迅猛发展的一个表现形式,是中国人财富累积,以及代际传承需求递增的必然产物。
如果对标海外的家族办公室行业,我们相信中国的家族办公室发展也是有迹可循的。
有个朋友曾经说过,家族办公室这个行业真正能够成熟,需要财富的拥有者对于财富不再投入那么多个人感情。现在大陆的财富拥有者大部分还是财富的创造者,也就是所谓的“一代“,他们对于财富的感情和控制欲可想而知。二代,他们也许不是财富的创造者,但他们有可能见证过财富的创造,到了第三代,财富很可能是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拥有。有句话,”富不过三代“,这是硬币的反面,而正面的,很可能就是一个成熟且成功的家办。二代或者三代,不是财富创造者,相对来说,对于的财富的个人感情可以一定程度得抽离,对于财富的控制权和决策权,也未必有那么执着。这时候,一个专业人士管理的家族办公室,就可以更加正常得运作,给家族提供财富保障和传承。
大陆目前对于家办这个行业,还没有完善的监管体系,而海外成熟行业中,对于家办,尤其是联合家办都是有监管和一定牌照要求的。无监管状态,虽然蓬勃,但也导致了如今“人人皆家办”的乱象丛生。不过,相信监管虽迟必到,行业的规范和成熟,也是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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