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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硅谷生活家（ID：silicon_valley_life）一个春寒料峭的三月晚上，纽约记者珍妮特·沃尔斯打扮光鲜去参加一个社交聚会。突然，她看到出租车窗外人行道上，母亲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正旁若无人地在垃圾箱里翻找可能有用的物件。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母亲。母亲抬头时，她一阵恐慌，生怕她看到自己跟自己打招呼，让旁人识破她们的关系。她让司机掉头回到Park Avenue的家，没参加活动。这是作家和记者珍妮特·沃尔斯（Jeannette Walls）的回忆录《玻璃城堡》（The Glass Castle）的第一幕。而且我们马上得知，珍妮特虽以母亲为耻，却并不震惊。她早知母亲是街头流浪汉。与母亲的反差是生活现状。《玻璃城堡》于2005年出版，之后迅速走红，盘踞《纽约时报》畅销书单七年之久。2017年该书被拍成电影，进一步扩大了影响。但能变成畅销回忆录的都不是什么好日子。珍妮特三岁就独自在厨房做热狗被严重烧伤，留下永久疤痕。送进医院后父母不以为然，还将她从医院劫走。珍妮特家经常搬家。有次搬家时，父母罔顾交通规则，让孩子们坐在车斗中。路上颠簸车斗门被撞开，孩子们大声尖叫，紧扶车壁以免被甩出车门。前面的父母谈笑风生，完全不知道。她家经常住极为简陋破败的房子。兄弟姐妹经常因父母疏忽和家庭贫困挨饿，有时甚至不得不从垃圾桶里捡别人丢弃的食物。但如果一本书只是卖惨，没什么意思。它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她父母是两个有趣的人物。父亲有才华、有梦想、思维活跃、知识丰富。他的一个梦想是造一座“玻璃城堡”，不仅独特现代，而且象征着透明纯净。圣诞节晚上，父亲带珍妮特去看星星。他无法给她物质上的礼物，但告诉珍妮特她可以“摘”一颗星星作礼物。“你不能给我星星！没有人拥有它们！” 珍妮特抗议说。“对的，”父亲狡黠地说，“谁也不拥有它们，你只要在别人之前声称它是你的就可以。就像哥伦布发现美洲一样。”珍妮特想了想，觉得父亲的逻辑无懈可击。她指向天上最亮那颗星，说她就要这颗。父亲告诉她这是金星。严格说这不是星星，但她可以拥有。于是珍妮特有了一件荒唐又独特的礼物，和一个伴随一生的温馨记忆。母亲又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她是个受过大学教育，拥有教师资格的艺术家，在亚利桑那凤凰城拥有房产，德克萨斯一块价值好几百万的藏有石油的土地在她名下。她出口成章，“会从悬崖上跳水，在沙漠中作画，大声朗读莎士比亚，”谈起人生哲理头头是道。但这对父母生活中极其无能。他们不去工作，不拘小节，藐视物质，管理财务智商为零。尤其父亲还酗酒，不仅让经济更拮据，还给孩子们带来情感创伤。但珍妮特和兄弟姐妹都从悲惨生活中走出来。先是姐姐高中一毕业就只身来到纽约，珍妮特和弟弟也步她后尘。他们边在餐馆打工边读书，提升自己，最后都过上正常生活。珍妮特更进了哥伦比亚大学女校Barnard College（哥伦比亚1983年才开始接受女生），成了记者。孩子们去纽约后，父母也从西弗吉尼亚搬来。刚开始他们和孩子同住，但过不下去。于是父母继续无拘无束的生活，孩子做正常社会人，这才有开头一幕。家庭是几乎可以决定命运的一个人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如果不幸降生在混乱悲惨的家庭，逆袭很难。这也是社会热门话题：出生贫困的孩子，需要社会帮助。那么珍妮特们为什么能成功逃离呢？他们的成功能复制吗？当然因为生存本能。从小自力更生获取食物，自我保护，他们练就一身坚韧。但他们的父母虽然破坏性很强，也做对了几件事。他们对孩子当然是放养，却也导致孩子有自由探索空间。而且他们自己热爱知识，酷爱读书，孩子们也有样学样。家里有艺术氛围，有时还有充满哲理的谈话。父亲的“玻璃城堡”没建成，却用诗意的方式让孩子看到可能存在的美好。所以，珍妮特虽然穿着让同学耻笑的没有纽扣的大衣，三天两头食不果腹，却是学校里最聪明的学生。兄弟姐妹个个知识丰富，成绩优异。这是一个奇葩家庭，是蔑视物质和热爱知识的特异组合。这样的家庭很罕见，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故事有趣。关于女儿摆脱原生家庭展翅高飞的书近年读过好几本。一本是2018年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Educated）：另一本是2023年的 《怎样说巴比伦》（How to Say Babylon）：三本书都是女儿逃离原生家庭的故事，都写得很好，都推荐给读者。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玻璃城堡》。因为《玻璃城堡》中，父母不管多么不靠谱，家庭并非全无营养。珍妮特对父母深深失望，又和他们有强烈感情纽带，这让她的叙述更感人更复杂。珍妮特决定去纽约后，父亲劝说无果，有天晚上又拿出精心制作的包括正视图、侧视图和俯视图的“玻璃城堡”蓝图。他告诉珍妮特，他解决了一个长期困扰他的技术问题，而且改了设计，珍妮特的房间会更大更漂亮。“即使你建成，我也不会在这儿了，” 珍妮特静静地说。 “你可以建玻璃城堡，但不要为了我建。”父亲收起图纸，默默走出房间。就这样，珍妮特彻底挣脱了家庭的束缚，带着韧性、求知欲、好奇心、知识等所有她可以从家庭吸取的营养，走上了独立之路。
本文转载授权自公众号硅谷生活家（ID：silicon_valley_life），作者：硅谷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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