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刻画才是小说真正动人之处
——读汤素兰《阿莲》
（本文约3012字，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01
暑假，陪着儿子读了好几本《笨狼的故事》，还幸运地参加了一期笨狼妈妈读者见面会。
翻开《阿莲》，呀！是一本小说！童话作家自如切换写作小说，我迫不及待地想读一读。
这本书，读来很流畅、很亲切。
我的童年，也是在乡村度过的，我跟书中的阿莲一样，自由、野蛮生长。
生命的旅途之中，体验过疼痛，但更多的是幸福；心生过迷茫，也有幸得到了师长的关爱和引领。
有时候，恍惚觉得，阿莲的某些故事，就是我曾经的遭遇。
汤老师编织故事的这些丝线，也曾那么真实地纵横在我的童年生活里。
我见过汤老师笔下的阁楼、吊楼，了解她所说的“阶檐”，体验过大人吓唬小孩的“敲栗壳”，见过她笔下的司公子画符作法，小时候也经常被亲友邻居夸赞“长得乖”“好乖致”……
02
《阿莲》是一部很地道的小说！是一部很精彩的儿童成长小说！
汤老师以细致又朴素的笔触活泼泼再现了湘东北的乡土气息、风物人情。读这本书，我重温了自己遥远的纯真的童年。
这本书围绕主人公阿莲，讲述了一个又一个好听的故事，有埋伏，有悬念，也有不少冲突。
作者总在不经意间，设置道德情境，带给读者巨大的心里震颤，借此唤醒和培养读者积极健康的道德情感。
故事有趣，我完完整整来来回回穿梭了两个回合。
读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挂牵的竟不是故事，而是八都千丘田村每一个活生生的“你”“我”“他”。
人物的细致刻画才是作品真正的动人之处，也正是这些精心刻画的人物给予读者无穷的力量。
这部小说刻画的人物很多，有些出场勤快一些，有些只是路人甲乙丙，但每一个人物，都是那么鲜活、饱满。
读着一页一页的文字，就好像在生活中同他们真真切切地打照面，他们的相貌、声音、性子，你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摸得透透亮亮。
03
我想专门聊一聊这部小说人物的刻画！
首先，我想说一说人物的复杂性。
小时候，读课外书也好，看电视剧也罢，总喜欢紧着爸妈问：“这个人是好的还是坏的？”
天真的人儿，心里就只持着一把标尺，非黑即白，斩钉截铁！
经历了岁月的磨铣，才慢慢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扁平的、单一的；真实的生活里，也没有泾渭分明的好与坏、善与恶。
小说是倾向于写实的，优秀的小说，一定是真实地反映生活的。
由此，小说中的人物，至少是主要人物，也就必得是饱满的、立体的、丰富的。唯有这样，才是符合生活逻辑的。
这本书，你最喜欢的人物是谁？也许有人会说是阿莲。阿莲究竟是个怎样的姑娘呢？答案可能是勤劳、善良、吃得苦、霸得蛮、重亲情……
当然，也有人会说她孩子气、倔强、敏感、叛逆，是个喜欢犟嘴，且被阿婆宠坏了的小姑娘……
那阿莲喜欢自己的妈妈吗？或者说，阿莲的妈妈爱她吗？你会怎么评价阿莲的妈妈淑平？
这确又都是可以拿出来辩论的，每个读者都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看法。
再比如，怎么看待菊香伯母这个人？
有同学会评价她凶悍，不开心就发脾气，有时候还会话里话外对付阿婆；
有些同学认为她小心眼，明明是伯父没念书，因而只能卖苦力，她却认为是阿莲的爸爸不念手足情，胳膊肘往外拐不关照；
还有的同学说她计较、爱贪小便宜，动不动就喜欢到莲妹子妈妈跟前告状。阿莲家的瓜藤长到她家地盘，藤上的瓜她就一定会摘走；
也有同学说她爱挑拨离间，得知阿莲每天带铁砣去岩鹰坳让明秀姨喂奶，她不依不饶，借题发挥，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硬要挑出陈年往事痛戳淑平；
……
当然，也一定会有同学说她勤劳能干。一个女人，顶得男劳力，家里户外，终日操劳；
她也是爱护小辈的，铁砣出生，她也一样开心，还不住地夸赞阿莲懂事；铁砣整夜整夜哭闹，她一样心疼，还大胆提出从娘家请个司公子收惊、封禁；
她关心照顾老人。当阿公决定趁着夜深人静去贴符咒的时候，她主动分担：“都这么晚了，爹您一个人也贴不完，您分一半给我，我带方伢子往下朝老铺子方向去贴”；
她诚然也是发自内心关心妯娌淑平的。当淑平和莲妹子怄气血压升高，鼻腔血管破裂流血不止几近晕厥的时候，是她主动提出冒着夜雨和阿公一道送淑平去医院；
……
哪怕是这么一本小小的儿童小说，也凸显了人物的复杂、人性的幽微。
汤老师在歌颂真善美的同时，从不刻意回避生活中的奸诈、险恶与苦楚。
尽管，这是写给孩子的书。
但这一切的“罪”，又都被作者巧妙地包裹在真善美之中，于不经意间，饱含温情地显露出来，从而显得可以理解、可以包容，甚至，可以原谅。
孩子们阅读作品的心理冲突也在这圆融的叙事和表达中得到了合理的抒发，从而获得了心灵和道德上的成长。也因此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更客观地看待一切的冷暖与沉浮。
木心在历经人世沧桑后有言：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此言确矣！
读这样的一本小说，我们何以感受到力量？
我想，这源自人物的成长性！
我们跟随汤老师的笔调，见证了阿莲倔强的向上！其实，不仅仅是阿莲，在我看来，阿莲的妈妈，也得到了成长，与生活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当然，也许还有其他人，比如丁东、明亮、爱桃，甚至于梅三少和伯母菊香。
人物要成长，就要看清楚生活的真相，寻找到成长的密匙，弄明白幸福的真谛。
生活的真相是什么？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对待生活，我们应该采取的态度是：常想一二。
阿莲就是这样做的。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阿莲是“作不得数”的，妈妈也和她不亲近，但她依然能珍惜阿婆的呵护和陪伴，看到美，惦记着好，始终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明媚地生活，不屈地与命运抗争。
成长的密匙是什么？
——认定了正确的路，就倔强地往前走。
妈妈觉得阿莲可以在家帮忙带弟弟，因而不让她六岁入学，阿公也觉得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
但她偏不，她在阿婆的帮助下顺利入学，在梅三少的鼓励和指引下如饥似渴地学习，不断地追求梦想和幸福。更何况，他还有来自明亮的帮助和情意。
尽管遇到了许多挫折和困难，但她从不放弃。她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即便考上县一中被顶包，但她依然没有被崩溃的情绪所湮灭，她平静地接受了补录到八都中学的安排。这一路，虽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但她认真倔强，认定了的路绝不改变。
那幸福的真谛又是什么呢？
——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却依然热爱生活。
翻译得更简单一些，我想可以这样表达：宽容大度、学会给予。
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即使自己生长在泥土里，也能挣扎着开出花儿来，明媚他人、芬芳世界。
生活尽管粗粝狰狞，但一定也会有温润和喜悦。
当你学着屏蔽掉一些不好的东西，学着宽容和给予，就会拥有更多的快乐、更甜的幸福。阿莲、阿婆、明秀姨、阿莲妈妈，概莫能外。
相对来说，阿婆是一个有智慧的老人。对待小心眼的伯母，她极尽宽容，还教导阿莲不要计较，不要想着报仇，不要记着不好的事情。
阿莲顶撞妈妈挨了打，阿婆这样劝：“你娘娘家没有什么人，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她又年轻，好多事情还想不明白。她有时候一想自己的事情，就忘记了还有你。你要懂得体谅她。”
阿婆的体谅和劝解消散了阿莲的煎熬和痛苦，她学会了承担，学会了消化情绪，试着去理解母亲，慢慢成长为更加懂事的孩子。
在阿婆的包容体恤下，妈妈淑平的心慢慢地敞亮了，她会对阿莲笑，会关心阿莲的吃穿，也会毫不吝啬地给阿莲买当时看来还比较奢侈的书包和凉鞋。
在生活中，她慢慢学着当一个妈妈，也慢慢收到了最平凡、最温暖的回馈——孩子的爱，如珍宝般无价的爱。
人物刻画才是小说真正动人之处，真好，读这本书，我认识了一群可爱的人，每一个人，每一颗心，每一双手，都奔向美好幸福。
《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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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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