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摇摆州的定义与概念
摇摆州，作为美国大选中的特有名词，特指那些政治倾向不稳定、两党竞争激烈的州份。这类州的选民投票倾向在不同选举期间可能从一个主要政党转向另一个，因而成为竞选活动中双方竭力争取的焦点区域。与之相对的是安全州，即历史上一贯倾向于支持某一政党的州份，其选举结果较为可预测。
根据不同的资料来源，对于摇摆州的定义有多种解读。《美国政府与政治辞典》中，摇摆州是 “没有任意一党占主导优势，两大主要政党及其候选人都集中投入大量资源和精力争夺的州”。美国政治学教材《今日美国政治》称之为 “两党得票率相近，候选人都没有明确优势，且对最终选举结果有重要决定作用” 的州。罗伯特・达尔则认为是 “两党势均力敌且人口稠密的州”。
学术界对摇摆州和战场州在概念上也存在细微区别。前者是一种客观情况，即一州因两党实力接近而在政治上基本中立，难以提前预知选举结果；后者强调那些两党投入更多时间、资金、政策等竞选资源的州。
例如，俄亥俄州曾是总统选举的重要风向标，但自 2016 年起连续两次大幅偏向共和党，使其安全州属性增强。相比之下，得克萨斯州近年来共和党领先优势收窄至 5.6%，凸显其 “新兴摇摆州” 的地位，引起两党高度重视。21 世纪以来的六次总统选举中，出现三次以上摇摆状态的州共有九个，展现了不同的摇摆模式。值得注意的是，艾奥瓦州虽仅两次进入摇摆状态，却是唯一三度发生政党支持翻转的州，体现了其独特摇摆特征。2020 年选举中，亚利桑那和佐治亚等南方州首度成为摇摆州，标志着 “阳光地带” 政治版图的潜在重大变化。
二、摇摆州的判定标准
（一）竞争强度与变换频率
摇摆州的判定主要基于竞争强度与变换频率两个核心标准。竞争强度通过衡量两党得票率差值反映，一般来说，差值小于 5% 被视为摇摆州的关键指标。例如在 2016 年和 2020 年的选举中，特朗普凭借微弱优势在密歇根（两党得票相差 0.2%）、宾夕法尼亚（相差 0.7%）和威斯康星（相差 0.8%）3 个 “摇摆州” 获胜，由此入主白宫。拜登同样以微弱优势赢得佐治亚（相差 0.2%）、亚利桑那（相差 0.3%）、威斯康星（相差 0.6%）三州的选举人团票。变换频率则考察一段时间内州选举结果从支持一党向另一党的转换次数，揭示州的摇摆程度。结合这两项标准，可以精准识别特定时期内的主要摇摆州及其摇摆动态。
（二）人口结构与经济变化
城市、农村人口流动、移民涌入以及经济产业变化对州政治倾向有着重要影响。城市人口增加，选民教育水平提高，都有可能让州政治光谱偏向民主党。比如得克萨斯州近年来共和党领先优势收窄至 5.6%，被视为 “新兴摇摆州”，原因之一就是达拉斯和休斯敦等得州大城市中，受过高等教育的选民增加，逐渐倾向民主党。而经济变化也会改变州的政治倾向，五大湖地区的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明尼苏达州曾经通常支持民主党，然而随着这些州近年去工业化和制造业衰退，失业问题严重，民主党的支持率大幅下降。自 2010 年以来，这几个州都选举了共和党州长。
（三）两党政策变化
政党政策转向对摇摆州的形成起着关键作用。20 世纪 90 年代，爱荷华、密苏里、俄亥俄和西弗吉尼亚等州还是摇摆州，因为民主党对工会的支持和对自由贸易的怀疑，受到这些州的白人工人的欢迎，比尔・克林顿在 1992 年和 1996 年都赢得了所有 4 个州。而到了 2016 年，民主党转向全球化和关注移民、种族公正，这些 “锈带” 的白人工人感觉自己被忽视，转而支持共和党。爱荷华州甚至 “右转” 超过 13%，被视为 2016 年最突然的转变。
三、主要摇摆州及特点
（一）宾夕法尼亚州
宾夕法尼亚州常被视作最重要的摇摆州，拥有高达 19 张选举人票，在 7 个摇摆州中可谓 “大块头”。获胜者若拿下宾州，可能仅需再赢得另外两个摇摆州即可取得最终胜利。宾州的经济正处于从制造业向新兴产业的转型期，人口以白人为主，但移民群体不断增长。州内东部的费城和西部的匹兹堡城区更倾向于民主党，而广大郊区和农村地区则支持共和党，这与美国全国的选举版图极为相似，以至于有人戏称宾州为 “宾夕法尼亚合众国”。能源问题是宾州的焦点之一，其位于煤矿冶铁等产业衰退的 “锈带”，拥有广阔的页岩层，天然气产量居美国第二，众多选民从事能源产业相关工作。对于是否应使用水力压裂技术开采页岩气和页岩油，特朗普坚定支持，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几年前曾以该方法破坏环境为由表示反对，但在这个竞选周期略有松口。
（二）佐治亚州
佐治亚州自 1996 年开始的 6 次大选中都倾向于共和党，但在 2020 年，拜登以 0.2% 的微弱优势险胜。民主党的胜利得益于该州首府亚特兰大几个核心县的迅猛发展。不过，特朗普在该州小城市和农村地区的支持率依然很高。数据显示，佐治亚州约 1/3 的选民是非裔。一方面，不少非裔女性支持兼具非裔、亚裔、女性身份的哈里斯；但另一方面，非裔男性更倾向于对民主党执政期间出现的高通胀及自由主义政策感到不满。正如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佐治亚州负责人格里格斯所说：“佐治亚州没有变蓝，而是变‘黑’了。”
（三）北卡罗来纳州
北卡罗来纳州曾被认为是 “红州”，从 1980 年到 2020 年的 11 届大选中，共和党在该州获胜了 10 次。然而，在过去 3 届选举中，两党在该州的支持率差距都不到 4%，2020 年仅相差 1%。随着近年来都市区扩张、少数族裔人口增加以及年轻人涌入，该州 “无党派选民” 的数量显著增加。尤其在年轻人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选民中，民主党的支持率较高。今年 9 月，飓风 “海伦妮” 在北卡罗来纳州造成巨大破坏，美国两党爆发争吵，让救灾工作成了政治战场，导致不少该州民众不满。《卫报》报道称，飓风可能成为影响投票的意外因素。
（四）密歇根州
密歇根州人口中阿拉伯裔比例为全美最高。该州位于 “锈带”，汽车制造业的衰落加上高通胀的影响，使选民对联邦政府不满。巴以冲突等问题可能影响该州的选情，因为民主党政府在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后的表现或将影响该党的选情。在密歇根州，汽车产业曾是经济支柱，但近年来的衰落使得就业形势严峻，选民对经济状况的不满情绪可能影响选举结果。同时，高通胀进一步加剧了民众的生活压力，使得选民在选择支持的政党时更加谨慎。
四、摇摆州的重要性
（一）竞选资源集中地
摇摆州作为竞选资源的集中地，对两党总统候选人的竞选策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020 年选举中，两党逾 10 亿美元的电视广告开支中，近八成集中于佛罗里达、宾夕法尼亚等五大摇摆州，凸显了这些州的战略地位。自 2008 至 2020 年间，1164 场竞选活动的 95% 在 14 个摇摆州举行，俄亥俄与佛罗里达两州活动频次居首，占总活动数三分之一。与此相反，“安全州” 在竞选中几乎被忽视，12 年内 9 个州仅有一次活动，22 个州未曾接待任何竞选集会，显示出资源分配的显著差异。例如在 2024 年大选中，宾夕法尼亚州和密歇根投入的竞选资金和广告最多，8 月以来两党候选人到访次数合计超过 30 次。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两党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总共举行 122 场竞选活动，有 119 场仅在 12 个摇摆州举行，占比达 98%；80% 的竞选活动只在 7 个州（佛罗里达州、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北卡罗来纳州、威斯康星州、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举行。两党在摇摆州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资金和政策等竞选资源，是因为这些州的选举结果难以预测，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获胜，所以必须全力以赴争取选民的支持。
（二）选举人团票关键归属地
摇摆州是选举人团票的关键归属地，其选举结果直接影响总统选举的最终结果。美国的选举人团制度规定，总统候选人需要赢得超过半数的 270 张选举人票才能入主白宫。每个州的选举人票数与其在国会的代表人数相同，而大部分州采用 “赢家通吃” 的规则，即赢得普选的候选人将获得该州全部的选举人票。这就使得摇摆州的选举人团票归属常常变化，直接影响最终选举结果。例如在 2000 年大选中，民主党候选人阿尔・戈尔和共和党候选人小布什均拿下了各自的票仓州，而在选举人票统计上，戈尔一开始以 267 票领先小布什的 246 票，当时的摇摆大州佛罗里达的 25 张选举人票成为关键。该州的普选计票显示，戈尔只比小布什落后 1784 张选票，差距非常微弱。这个微弱差距引发了佛州的多次重新计票和一连串诉讼，官司打到联邦最高法院，选举结果迟迟未出炉。最终法院判决帮助小布什拿下佛州的 25 张选举人票，他以 271 票刚刚过线的票数当选美国总统。在 2016 年大选中，特朗普在普选中的得票率低于希拉里，但在关键州的竞选中，尤其是 “摇摆州” 中凭借微弱优势胜出，拿到了这些州的全部选举人票，最终击败希拉里。可见，摇摆州的选举人团票归属变化直接影响总统选举最终结果，是美国总统选举制度的特殊产物。
五、摇摆州对美国选举的影响
（一）决定选举走向
在历史上的美国总统选举中，摇摆州以其在普选中的微弱优势多次改变了整个选举走向。例如在 2000 年的大选中，民主党候选人阿尔・戈尔和共和党候选人小布什在各自的传统优势州都表现稳定，但在摇摆大州佛罗里达，双方的竞争异常激烈。该州的普选计票显示，戈尔只比小布什落后 1784 张选票，差距极为微弱。这一微小的差距引发了佛州的多次重新计票和一连串诉讼，官司一直打到联邦最高法院，选举结果也因此迟迟未出炉。最终法院判决帮助小布什拿下佛里达州的 25 张选举人票，他以 271 票刚刚过线的票数当选美国总统。如果没有佛罗里达州这一关键摇摆州的决定性作用，小布什很可能无法在选举中获胜。
同样，在 2016 年的大选中，特朗普在普选中的得票率为 46.1%，低于希拉里的 48.2%，但他在关键摇摆州中凭借微弱优势胜出，拿到了这些州的全部选举人票，最终击败希拉里。例如在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这三个 “蓝墙” 州，特朗普成功 “翻红”，为其最终胜选起到了关键作用。宾夕法尼亚州拥有 19 张选举人票，在 2016 年大选中，特朗普以约 4.5 万票的优势赢下该州，虽然对于一个拥有 900 多万登记选民的州来说，几万票的优势微乎其微，但却足以改变整个选举的走向。
（二）引发选情胶着与激烈竞争
摇摆州的存在使得两党在这些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从而导致选情紧张且充满不确定性。在 2024 年的大选中，宾夕法尼亚、佐治亚、北卡罗来纳、内华达、密歇根、亚利桑那、威斯康星这七个关键摇摆州成为了两党竞争的焦点。特朗普和哈里斯及其竞选团队在这些州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包括资金、时间和人力。
以宾夕法尼亚州为例，作为最重要的摇摆州之一，双方的竞选活动在 10 月 1 日至 16 日耗资高达 5 亿美元，其中宾州更是 “烧钱大户”。力挺特朗普的美国首富马斯克近期频频到宾州助选，还在摇摆州面向选民推出 “百万美元大抽奖” 活动，引发美国司法部 “特别关注”。前总统奥巴马、NBA 球星约翰逊则全力帮哈里斯争取非裔选票。截至 10 月 31 日，160 多万张选票中约有 9000 张在到达宾夕法尼亚州各地选举办公室后被发现没有保密信封、签名或日期。共和党人担心，这一决定在总统大选临近之际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可能影响数千张选票。当地时间 11 月 1 日，宾州最高法院接受了共和党再次提出的请求，宣布在本次选举中缺少日期或日期不正确的邮寄选票不被计入。这种紧张的局势充分体现了两党在摇摆州的激烈竞争。
在佐治亚州，自 1996 年开始的 6 次大选中都倾向于共和党，但 2020 年拜登以 0.2% 的微弱优势险胜。拥有 16 张选举人票的佐治亚州成为了左右大选情势的关键之关键。在 2024 美国总统选举投票日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两党候选人皆赶赴佐治亚州，做最后的竞选动员。
在密歇根州，该州人口中阿拉伯裔比例为全美最高，巴以冲突等问题可能影响该州的选情。汽车制造业的衰落加上高通胀的影响，使选民对联邦政府不满。两党候选人也在该州积极展开竞选活动，争取选民的支持。
总之，摇摆州的存在引发了两党在这些地区的激烈竞争，使得选情胶着且充满不确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