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微凉的秋日，我站在派出所的走廊里，看着墙上斑驳的标语，恍惚间想起半年前那个看房的下午。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份写着我名字的房产证，会成为击碎亲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表哥哭得像个孩子，跪在我面前说：“妹妹，你就当救救哥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还攥着他刚塞给我的一沓欠条。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1.
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
他比我大五岁，小时候总是护着我。
记得上初中那年，有人欺负我，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帮我打架。
那时的他，在我心里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
可谁能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表哥，会在二十年后变成了一个瘾君子。
今年初，我终于凑够了首付。八十万，是我整整七年的积蓄，再加上父母的二十万支援，才在城东买下这套两居室。签完合同的那天，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个自己的家是什么滋味。
可好景不长，房子还没装修，表哥就找上门来了。
2.
“妹妹，哥这次是真的遇到难处了。”他的眼神闪烁，说话时不停地搓着手，“我找到一个特别好的投资机会，就差最后这笔钱了。你把房子抵押给我，我保证三个月内就还你。”
我心里一惊，这些年表哥的“投资”，我再清楚不过了。从期货到虚拟币，从贷款做生意到高利贷，每一次都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最后都是血本无归。更可怕的是，他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不行，这是我的全部积蓄了。”我坚定地拒绝。表哥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这房子，可有我一份功劳。当初要不是我介绍你去那家公司上班，你能有今天？”
3.
事情在那天彻底失控了。表哥带着几个陌生人来我家，说要“评评理”。那些人一进门就开始拍照，说这房子明明是他们借钱给表哥买的，我这是侵占他人财产。
我拿出房产证和银行流水，可他们根本不看。表哥甚至拿出一份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假合同，说这房子是他用现金买的，只是暂时写我的名字。
他们报了警。在派出所里，面对警察的询问，表哥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却觉得无比陌生。那个曾经保护我的表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陌生人？
警察很快查清了真相。当他们通知表哥前来做最后的笔录时，他已经不知去向。听说他欠了很多人的钱，这次是想用我的房子来填补空缺。
4.
半年过去了，我终于把房子装修好，可心里却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妈妈说，表哥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是这个社会太浮躁，还是我们都变了？
前几天，我在楼下的便利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消瘦了很多，低着头在货架间徘徊。我认出那是表哥，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不是不念旧情，而是有些伤害，一旦发生就很难重来。
现在的我依然住在那套房子里，每天早上推开窗，看着初升的太阳。我开始明白，最珍贵的不是房子，而是那些不必设防的关系。可这世界总是这样，长大后的我们，不得不在亲情和原则之间做出选择。
也许多年以后，当我们都老了，会重新坐在一起，聊起这些往事。到那时，我希望表哥能明白，我的拒绝不是无情，而是不想看着他继续沉沦。因为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他做错事的时候说不。
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无数人为了房子奔波，但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一套房子失去至亲？我时常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就再也找不回从前了。
人们常说，家是温暖的港湾。可对我来说，这个港湾的建立，需要付出的不仅是金钱，还有割舍至亲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