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妈讲那过去的事
情感
2025-01-17 21:55
山东
带我妈去做按摩的路上，不知为什么就聊起了“重男轻女”的话题。我妈说：你三姥娘生了你三姨，家里让你六姥爷去你三姥娘娘家报喜，你六姥爷去了，标（方言，读四声，意思是斜靠）在人家门框上，说：俺三嫂生了。
人家问：生了个什么？你六姥爷说：又生了个小死丫头。我说：那是谁让他这样说的？肯定是家里大人说话拉呱，他听到了。学舌。幸好三姥娘娘家是近亲，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何况是那个时代。三姥爷跟三姥娘是近亲结婚。今天我好不容易才掰扯清楚俩人的关系，是姑表亲。说来也奇怪，尽管是近亲结婚，他们的后代并未出现遗传学上常见的健康问题。小时候，最早看到的《红楼梦》，是越剧，徐玉兰、王文娟饰演贾宝玉和林黛玉。那时，恰好我家前排住了一家南方人，他们家生了俩儿子都有残疾，大儿子六七岁了还不会走路。他们夫妻俩就是“姑表亲”，跟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关系一样。那时候到处宣传不能“近亲结婚”，我是先知道了这一点，又看的《红楼梦》，再加上生活中遇到过真实的案例，所以比较现实。就觉得贾宝玉和林黛玉是近亲，就不应该搞对象，更别说结婚了。我对三姥爷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他身形高大挺拔，是个木匠。我妈也说“你几个姥爷，属你三姥爷个子最高，长得也最好。”我妈说：你六姥爷出生的时候，你老姥爷（我妈的爷爷）在外面干活，听说又生了个儿子，他说“我就知道生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我姥爷排行老二，家有兄弟和妹妹七人，我只有一个姑姥姥。之前我一直以为姑姥姥排行最小。不然，怎么对六姥爷的出生有那么大意见？今天才知道，姑姥姥排行第四。那个报喜说三姥娘“又生了个小死丫头”的六姥爷后来下了东北，婚后生了五个儿子。“让闺女馋死了。本来想要你四姥爷家的你三姨，后来不知怎么又没要。”我妈说，“前几年我跟你爸去东北看他，你六姥爷说起这件事，还后悔，说该让她去的。”那时候的人，真能生啊。没有什么节育措施，生十个八个都“很正常”。前几天看到一段朱自清的八卦，说他生了九个子女，家累很重，他有一篇悼念前妻的文章坦言说前妻是被累死的。看了就觉得很奇怪，“评判人物得结合时代”，这不是常识吗？我妈有个同事，年纪跟她相仿，也八十多岁了。那个阿姨，家里有姐妹九人。因为没生儿子，在婆婆眼里就不配做人，整天挨打受骂。最终还是抱养了一个儿子。
我也知道“评判人物得结合时代”，不能用现在的思想反驳那个时代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这样说。我妈说：那时候的人可不这么想啊，没有儿就断了香火。她还说起老家的一户人家，接连生了四个女儿。第四个女儿出生时，男的拿回一包药，让拌在饭里“给那些小死丫头吃”。“女人到底是下不了那个狠心，就把这件事跟她婆婆说了，说你儿让我药死那几个小丫头。她婆婆拦下了，没让她下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