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精神上的超拔,则需要一种非同寻常的努力。他在攀登的过程中,不能仅仅只看眼前的每一级阶梯,还要睁开眼睛,看左右上下的各种景象。
高塔
丹麦著名的文学史家、批评家勃兰兑斯在散文《人生》中曾经这样说:“这里有一座高塔,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去攀登的。它至多不过有100级。这座高塔是在空中。如果一个人一旦达到它的顶端,就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任何人都很难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这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他达到注定的某一级,预先他并不知道是哪一级,阶梯就从他的脚下消失,好像它是陷阱的盖板,而他也就消失了。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是第20级或是第63级,或是哪一级,他所确实知道的是,阶梯中的某一级一定会从他的脚下消失。 ”这样的高塔实际上也就是一个人的人生之路,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达到哪一级。在攀登的过程中,最初的几级是容易的,几乎没有任何障碍。但到了后来,攀登渐渐地变得艰难起来。几乎每一级都是艰难无比的,需要付出全力以赴地努力才能登上更新的高度。勃兰兑斯把这样一个攀登的过程比作人生,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在每一级上,似乎都没有赏心悦目的美好风光,只是同一种风景的不断重复。他觉得每一级都是不值得留恋的,人生只不过是这种攀登的过程而已。尽管攀登过程越来越困难,但如果不努力攀登,则随时会掉进万丈悬崖。这里没有退路,唯一可能的路就是继续攀登。
勃兰兑斯说:“通常是一个人一年登上一级,他的旅伴祝愿他快乐,因为他还没有摔下去。当他走完十级登上一个新的平台时,对他的祝贺也就更热烈些。每一次人们都希望他能长久地攀登下去,这希望也就显露出更多的矛盾。这个攀登的人一般是深受感动,但却忘记了留在他身后的很少有值得自满的东西,并且忘记了什么样的灾难正隐藏在前面。”他的攀登过程越来越艰难,他就在这个过程中成长。他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等待他的就是继续攀登。而危险却每时每刻都存在,“这样,大多数被称做正常的人的一生就如此过去了,从精神上来说,他们是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一个人精神上的超拔,则需要一种非同寻常的努力。他在攀登的过程中,不能仅仅只看眼前的每一级阶梯,还要睁开眼睛,看左右上下的各种景象。下面是令人恐怖的陷阱,上面是越来越难以攀登的一级又一级阶梯,高塔的顶部尽管风光无限,却难以攀登,难以到达。左右以及四周是悬崖峭壁,強劲的风在刮着,天边的云影在漂浮着。这个时候,一种孤独感会向心头袭来。
或许有缆绳能够支撑自己回荡,能欣赏悬崖峭壁之间的令人目不暇接的无限风光。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依然只是攀登,再攀登。
所以,勃兰兑斯因此说: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他们从事向思想深处发掘的劳动和探索,忘记了现时的各种事件。他们为他们所选择的安静的职业而忙碌,经受着岁月带来的损失和忧伤,以及岁月悄悄带走的欢愉。当死神临近时,他们会像阿基米德在临死前那样提出请求:“不要弄乱我画的圆圈。”
人生就是这样,你一生奋斗的过程,就是攀登这样一座高塔。至于最终能够攀登到哪一级,全看你自己的努力程度。虽然机遇也会引起各种不同的差别,但最根本的要素却是自己努力的程度。
当然,正如勃兰兑斯所说:“在人们眼前,还有一个无穷无尽地延伸出去的广阔领域,就像撒旦在高山上向救世主显示的所有那些世上的王国。对于那些在一生中永远感到饥渴的人,渴望着征服的人,人生就是这样:专注于攫取更多的领地,得到更宽阔的视野、更充分的经验,更多地控制人和事物。”
但我想,尽管人的一生中渴望更多地攫取,占有更多的领地,获得更充分的经验。然而更为重要的是要更多地进行创造性的贡献。世界给予你的东西,你要有更多的东西反馈给这个世界。创造并分享你的成就,要比只是从世界上吸纳那些他人创造的东西更有意义。
既然人总是要死的,那么与其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反倒不如轰轰烈烈去经历一场冒险生涯,让自己的生命在烈火中燃烧。骑上烈马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奔驰,把自己生命的每一级阶梯,都看作是疆场和天空,可以飞驰和翱翔。
故国神游,风光无限。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高塔层层皆风光,险峰绝顶展雄奇。人生无非就是这攀登的过程,高塔则是对自己生命过程的最好的一种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