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店叁忆】明清王店藏书家——2024年12月24日

文摘   2024-12-24 00:02   浙江  


【作者简介】 梅晓民,男,1955年生,从事群众文化工作三十年。现为嘉兴市作协会员、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嘉兴市政协文史特邀员、秀洲区政协文史研究员、秀洲区朱彝尊研究会理事、《王店镇志》主编。已出版地方历史文化专著《王店记忆》《王店再忆》《王店叁忆》以及明清时期王店镇诗词集《梅里诗综》和《梅里词综》。



明清王店藏书家

作者:梅晓民

 


居贫无资书常诵,学富五车古今通。

汗牛充栋书万卷,挥斥方遒胸次同。

明清以来,王店镇上世家聚会,文风鼎盛,涌现出如朱彝尊、王庭、王翃、周筼、李良年等一大批文化名人及饱学之士。对读书人来说,藏书就是收藏人生,他们的家中都藏有一定数量的书籍,现将部分藏书家和他们的藏书略作叙述。

朱彝尊《潜采堂书目》之一

朱彝尊潜采堂

清代梅里藏书家要数大名鼎鼎的朱彝尊,而在清初浙西的藏书楼中,朱彝尊的潜采堂最负盛名。潜采堂筑于康熙三十五年1696),“潜采”两字寓意为深藏图书、专心博采学问。原址在南垞之北、醧舫之东,现在的潜采堂位于醧舫之西,与杨谦《梅里志》所记方位不同,应该是后人移置于处。

潜采堂为朱彝尊读书、著述、藏书、书写之所。朱彝尊晚年自京归里后,积藏图书八万卷,将藏书分经、艺、史、志、子、集、类、说八门妥加收藏,并在藏书中镌白文十二字:“购此书,颇不易,愿子孙,勿轻弃”,潜采堂因而闻名于世。

李光暎观妙斋藏《金石文考略》

朱彝尊的藏书主要有以下几种来源:一是祖上留存,但因年青时几遭兵燹,家中藏书并不多。二是掏钱购买,朱彝尊在其《曝书亭著录序》中提到,“及游岭表归,阅豫章书肆,买得五箱,藏之满一椟”,后“遇故人项氏子,称有万卷楼残帙,畀以二十金购之”,以后陆续有“购之海盐郑氏”“购之吴兴书贾舟中”“获之京师慈仁寺”等记载。三是朋友相赠,赠送数量最多的是朱彝尊密友、道士李延昰,他在病故前将自己购得的50柜书共2500卷相赠。四是借阅手抄,朱彝尊借抄的范围很广,有抄自内府藏书的,也有向藏书家借抄的,据他自述,借抄藏书家的有无锡秦松龄、宛平孙承泽、古林曹溶、上元倪灿、休宁汪森、虞山钱谦益、海盐胡震亨、济南王士稹等。直到80岁时,朱彝尊还在抄书,抄书成了他一生的癖好。

朱彝尊曾想将家中的藏书编写全目,惜未完成。现传世的书目有《竹垞行笈书目》一卷,收书700余种;《曝书亭书目》一卷,收书2400余种,但远远未包括他的全部藏书。此外又有《潜采堂宋元人集目》《潜采堂宋金元人集目》,誊录的是善本之目。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的《丛书集成续编》第168册中,选录有宣统元年(1909)番禺沈宗畸刻的晨风阁丛书本朱彝尊《潜采堂书目4种》:《全唐诗未备书目》《明诗综采摭书目》《两淮盐荚书引证书目》及《竹垞行笈书目》。朱彝尊最有名的目录著作是《经义考》,但这部有关经学的专科版本目录虽在目录学史上有很大影响,传述的却不在他所藏的八万卷内。

潜采堂藏书在朱彝尊逝世后比较完好地保存了几十年,乾隆三十八年(1773),为纂修《四库全书》征集天下图书时,乾隆曾在圣旨中提及“闻东南从前藏书最富之家朱氏之曝书亭”。其孙朱稻孙按照常规应该任掌管议叙之官,后不知什么原因未选上,乾隆元年举博学鸿词又“与试未用”,从此一蹶不振,到后来因家贫日不敷出,终于从乾隆中叶开始,将祖父的八万卷藏书换了米粮。

马洵《五千卷室诗集》

李光暎观妙斋

李光暎,生年不详,卒于乾隆元年丙辰(1736),一名光映,字子中,又字组江,号叒盦,嘉兴上舍生(国子监生的别称)。居住在梅里板桥西,室名茹古阁。金石学家,喜藏书,尤爱好金石,曾不遗余力四处搜罗。

李光暎观妙斋藏有所采金石之书40种,文集、地志、说部之书60种,另有藏碑达600余种,连朱彝尊所藏的金石碑刻后来也归他所有。姚驾鳌《梅花溪棹歌》有“青溪李氏富藏书,金石遗文考古初”的诗句。他的藏书和藏碑均保存得比较长久,直到他去世80年后的嘉庆二十一年(1816),才由其后裔陆续散出。

李光暎不但喜欢藏书,还在刊刻出版图书上下功夫。康熙五十九年(1720),在刊刻《无声诗史》时,李光暎特邀嘉兴著名木版书籍刻工夏舜臣为其所镌。雍正七年(1729),刊刻十六卷本的《观妙斋金石文字略》,该书为李光暎辑录诸家之论后自撰、自刻之本,其极佳的印刷水平受到了业内行家的一致赞赏,认为“写刻精妙,行云流水,自成一派,阅之而不忍移目”。

冯登府《石经阁初集总目》

马洵五千卷室

马洵(生卒年不详),字伯泉,号小眉,又号小麋,别署小眉者所颜。书画家马锦从子,因家产十分富有,捐钱买了个道员衔的官。先世自海昌(今海宁)马桥侨寓梅里。马洵作诗填词、书法皆学黄庭坚,其诗高雅庄重、明朗清亮,极为时人所推颂。精鉴赏,喜欢将搜集来的金石书画陈列在居室内外,所居之处称“文薮山房”,其藏书室称“五千卷室”。马洵殁后的道光二十六年(1846),嘉善进士黄安涛为其校定遗稿《五千卷室诗集》六卷(附《瓶隐词》)刻本问世。马洵一直侨居于王店,直到他的曾孙马锡福才正式入籍定居。

忻宝华《澹庵书目》

冯登府石经阁

冯登府(17831840),字云伯,号柳东,又号勺园。藏书万余卷,尤好搜集金石文献。据冯氏自编的《石经阁藏书目录》记载,藏书约600余种。

冯登府学识渊博,兴趣广泛,曾将自己的书房称“石经阁”,藏金石处称“羊金室”,填词处称“种芸仙馆”,莳花处称“勺园”等。据倪禹功《嘉秀藏家集录》载,抗战前,冯氏石经阁旧藏多已流落四散,只有乡人及宗族可能有所收藏。“余于丁丑变(即“七·七”事变)后,购得太史公《勺园图》一卷,《同年录》一册,留置斋头,摩挲可爱。”

冯登府著述颇丰,有《汉魏蜀唐北宋清代石经考异》《三家诗异文疏证》6卷、《补遗》3卷、《续补遗》1卷,《十三经诂问答》10卷,俱刻入阮元编辑的经学丛书《皇清经解》中。《石经补考》12卷,《金石综例》6卷,《石经文集》6卷,《梵雅》1卷,《论语异文考证》10卷,《象山县志》22卷,《福建盐法志》30卷,《浙江砖录》4卷,《金屑录》4卷,《石余录》4卷,《闽中金石志》14卷,《梅里词辑》8卷,《浙西后六家词》10卷,《拜竹诗龛诗存初集》10卷、《续集》2卷,《勺园诗话》2卷,《清芬》8卷,《种芸仙馆词钞》诸种。未刻的有《石经阁日钞》(原题《编柳斋日钞》),《柳东先生诗賸稿》7册,《南戏遗征笺》,《酌史岩摭谭》10卷,《小谪仙馆摭言》10卷,《玉台书史补》6卷,《唐宋词科题名录》1卷,《三家诗余论》、《三家诗异说翼证》20卷,《三家诗异义遗说》20卷及《石经阁金石跋文》等。

《昼上人集》上盖有胡维祺的藏书印

忻宝华敦厚堂

敦厚堂藏书楼,原在王店镇塘桥西约一千米的忻家大房子内,为藏书家忻宝华所有。忻宝华(18621932),字虞卿诸生。一生藏书极多,被时人誉为“梅里藏书之富,竹垞翁后一人”。

余霖在《梅里备志》中说到,光绪中叶时,乡绅忻氏收藏书籍颇富,有《不暇懒斋书目》,忻宝华“于乡先辈撰述搜访尤勤”,而且“多得精抄秘校本”。其藏书印有“宝华之印”、“嘉兴忻氏”、“虞卿手校”、“虞卿之印”、“忻氏宝华”、“梅溪忻氏不暇懒斋珍藏”等。现藏于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的《澹庵书目》抄本一册,详细地记录了忻氏所藏的书籍。《澹庵书目》共有五卷,前四卷分经、史、子、四部,第五卷为《补遗》,抄本系忻氏抄书专用册,蓝格,版心下方刻“不暇懒斋校本”六字。自序及卷首钤“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朱文印。《书目》前有光绪三十三年(1907)海宁蒋学坚序及忻宝华自序,《自序》落款为“嘉兴忻宝华识于不暇懒斋”,“不暇懒斋”是忻宝华斋号。另有民国十一年(1922)贵州独山莫棠序、民国十二年(1923)嘉兴金蓉镜序,书末有乌程吴本铨于宣统纪元(1909)作的跋。

忻宝华的敦厚堂藏书楼以乡邦著作为主,经笔者统计,《澹庵书目》共著录宋、元、明、清的各种刻本、钞本图书1549种,16208卷,其中作者为王店人的有朱彝尊、王庭、杜臻、李明嶅、“前三李”(李绳远、李良年、李符)、“后三李”(李富孙、李遇孙、李超孙)、冯登府、李集、李光暎、朱昆田、朱琪、方梅、冯樽、李隽、李清华、薛廷文、李国华、许灿、王炳虎、姚驾鳌、李贻德、李瑴、蒋楷、屠焯、李岱、史璜、李维钧、沈爱莲、李日华、李澧、吴筠、俞汝言等36人的图书70种、987卷。在此看来,忻宝华在购进藏书时,确实十分注重乡邦文献,在搜集保存家乡著作方面不遗余力,值得钦佩。吴本铨在《澹庵书目》跋中说到,忻氏当年曾拿出《澹庵书目》说,“此三十年心血所在,现在虽大半已散佚,但目录还在。”说明当时敦厚堂藏书楼的藏书已大都散失。

胡维祺韵篁居

胡维祺(生卒年不详),嘉兴上舍生。家居梅里娄家桥畔(《梅里志》记载在里北六塔桥),住所筑有藏书楼,取名“韵篁居”。聚书万余卷,与“青溪李氏”李光暎相等,其中五千卷原为朱彝尊潜采堂藏本。韵篁居曾藏有唐代大历、贞元间诗僧皎然的诗文集《昼上人集》十卷,并钤有“胡维祺鉴赏印”。姚驾鳌《梅花溪棹歌》有“更爱娄家桥畔好,插天修竹韵篁居”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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