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段枭雄 © 中国戏曲学院教师
职业影评人、艺术学博士
记得程耳导演的《无名》上映之时，宣发口号是“超级商业片”，在笔者看来，超级“super-”和超越“beyond-”是两个概念，就好比超级现实主义“Hyperrealism-”，又称高度写实主义。在绘画上，有罗中立《父亲》一样普适性和真实性，它是达到了超级写实主义，在电影上，有纪录片式的真实自然主义的纪录电影等；但超现实主义则完全不同，是超越现实主义之意，也就是说，它越过了本身的现实，走向了“非现实”的现实，是心灵层面的写实主义。
在这里，笔者将这部《海关战线》定义为超商业类型片，旨在表达普通的商业类型已经无法定义该片的类型，原因是邱礼涛导演虽为香港商业片“大咖”，却用“类型创新”狠狠在内地玩了一把，这一玩，竟让我们观众过足了瘾，饱足了眼福！
昨天参加帆书观影团组织的《海关战线》北京首映，我们都知道，樊登老师的书迷也好、影迷也罢，有个特征就是“文化气息”十足，经常在别的观影团都狂热“嗷嗷”叫出偶像名字时，帆书这边就很安静，当然书迷们安静不代表内心安静，只是一种文化气息的长期熏陶带来的涵养和境界，内心仍然是澎湃的。这次观影结束，笔者有注意到，好多平时的乖乖女、学霸男，也惊雷一般的鼓掌欢呼，这足以看出这部电影“劲”有多大。
一、电影的本体
以前，经常给学生上音乐课时说电影插曲和艺术歌曲不同，因为电影主题歌和插曲是要辅助“故事情节”。所以，从毛阿敏、韩磊到张靓颖、毛不易，再到张碧晨等等，他们音色的沧桑、沙哑是自带内容的。很多名歌手精致的嗓音，反而“音色”并不能成为“内容”，也就是说可以在舞台上演唱，但做电影插曲，似乎并没有那么“恰当”，因为电影BGM的歌一定是需要歌词和旋律才可以完全阐释！同样，放在这部电影中，邱礼涛导演所用的色彩，镜头和构图等电影语言都是地地道道的有内容“语言”，充满了语言该承担的内容。
举几个例子，大家在观影时好有个参考。略带点思考，怀揣着电影意识去感知，观影的体验感会更足。如色彩上，为什么拍摄非洲那一段用的一种很暖色、又像烟尘似的黄色，又为什么船舱内却是冷冰冰的绿色？偏黄的暖色是否除了地域色彩之外，还有一种“蒙上灰尘”等待最后揭掉的意思？大家可以思考；再说镜头上，有一段蒙太奇，船在海上航行和船内谢霆锋用冷热兵器交替和对方打斗的来回切换，这不就是“动静结合”的美学体现吗？这种美学风格传达了什么内容，大家也可以进一步和内容做联系；在构图上，最后一边是维多利亚港湾的万家灯火，一边又是繁华背后在船舱内英雄和敌人的斗争，这些都是视听语言，体会到这些，原比剧情来的更精彩！
二、类型的创新
之所以说，类型创新不如叫类型融合，因为它还包括心理。比如：张学友饰演的张允南，他是一种双向情感障碍，一方面有高功能代表着他的睿智和理性，一方面有着抑郁又代表着他的深情和感性，这种对比的张力，正是这部电影的主基调，它告诫人们人性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种“囫囵不解”的特性等待着我们细细考究，越急越不可轻易做出判断；其次就是悬疑类型该有的，也可以从张允南这个角色身上看到，他并非“非黑即白”，而是那种朦胧和暧昧，直到影片到了“黄金分割”的四分之三处，谜底才像剥茧抽丝一样浮出水面，你一定会拍着大腿“哎”出一声；这就是创新式的主旋律类型。
不是刻意上价值就是正能量、主旋律，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前面说的那个构图，足以让大家对谢霆锋饰演的周正礼这位英雄充满敬意，如果强上价值只能用不真实感，换取观众点滴的“尿点”觉着又来了；再有该片还具备情感的剧情类型，“诗和远方”是一种境界，非在能力范围外去实现，终究不踏实，心中有爱，哪怕住“蜗居”，也是诗和远方，这就是电影中一对苦命的CP告诉我们的生活哲理；另外就是不得不提的动作类型，谢霆锋的打戏真打出了节奏感，让笔者一度觉得“舞和武”的同质性，这份“质”就是艺术感。
邱礼涛导演在映后说：“我是娱乐片和商业片导演，但是我需要关注社会时下所关注的，比如片中张允南这个角色的这类心理问题，我不知道如何治疗，但是我能抛出去，让更多人注意到，我的任务也就达到了。”没错，艺术多数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但是艺术能让问题成为真正的问题，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duty”。谢霆锋在片中也有这句台词：“it's my duty”，这和剧情完全吻合，一边则忧郁代表着诗和远方，也就是剧情片中“双向”的一个方向；另一边是他“狂热”高能的一面，作为干警，妥妥的。总之，且看吧，燃到不行就开始有情感了，情绪渲染到位，就又开始打戏了，节奏拿捏，笔者只能发出“邱礼涛没有第二”的惊呼。
三、影帝级的霆锋、天才般的邱导
上一次在《怒火重案》中，谢霆锋和甄子丹的打戏，笔者就注意到他的打似乎不同于甄子丹，后来慢放一帧一帧去看，发现他的“打”时而“四四拍”、时而“三拍子”，很有节奏和韵律，当时在想或许他本人非自觉，这次笔者断定了，谢霆锋在打戏上的确带有艺术成分在，这可能和他本人是音乐出道有关系。他在《海关战线》中打出了节奏，打出了艺术感！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女演员也贡献出了十足的表演，尤其是刘雅瑟，简直太“飒”了，她那种拼劲是由内而外的，邱礼涛导演的选角真是绝了。全片真可谓商业片兼社会关注的现实性，娱乐性兼艺术美学，爆炸的内里满满的情感。记得去年《莫斯科行动》之后，笔者看过邱导的项目名单，他差不多一年要有20多部电影，且都是大制作，如果用我们惯性思维，这位导演一定是偏颇于电影工业，甚至毫无艺术性的偏废。
实则不然，笔者想用古典文学评点派中的一句话来形容邱礼涛，他是“同而不同处有辨”，每部电影固然有惯用的商业类型模式，但是每部片子正是在相同的程式下让你看到了他的创新，创新到一定量就进入到下一个阶梯，这就是邱导创作的谱系......他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辩证性导演！
最后，记得观影最好一个人静静地选择一个IMAX厅，关掉手机独享两小时大荧幕视听的震撼，千万别“爆米花+情侣漫谈”式，笔者想说浪费钱也不适合，因为片中谢霆锋的“帅”、刘雅瑟的“飒”、林嘉欣的“睿”，绝对不是传统的爱情片，也绝不是只让你肾上腺拉满的动作片，它需要用心体验和静心思索，才能对得起所有的主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