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丽君想到程蝶衣
文摘
文化
2023-11-30 07:30
江苏
最近越剧《新龙门客栈》爆火，短视频上到处都是陈丽君。不想知道也知道了，陈丽君原来早就是有成就的越剧演员了。我从来不听戏，又不关心娱乐圈，所以不知道。
鲁迅对中国的戏剧有许多揶揄、嘲讽的话。我比较认同他。读鲁迅之前，我就受不了中国戏剧。慢慢悠悠，咿咿呀呀，不知所云，没完没了，听不懂，坐不住，看不进。大一点了，听人说这里边的奥妙、美、艺术，我还是受不了，不想听、不想看。我是听台湾流行歌曲、欧美摇滚音乐长大的，戏剧实在不是我的菜。
样板戏倒是与传统戏剧不一样，我还多少能接受一些。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样板戏的革命艺术形式，还是样板戏的革命内容。总之，样板戏我也没完整看过，看过的每个片段不超过十分钟。不少年前我参观过汪曾祺的故居，我能理解他这样的人为什么在戏剧方面有才华、造诣，因为他出身于一个有钱有闲有文化的家庭。我更加坚信了一点，中国戏剧不适合劳动人民出身的中国人。可能我最抵触的是唱词和唱腔。即使是京剧，也经常听不明白在唱什么玩意。上个月在泰国，看了半小时孔剧，孔剧没唱词，我看得还挺开心的。要是孔剧的演员在台上突然唱起来，我大概也是受不了的。扯远了。越剧在中国是比较受欢迎的地方戏剧，北方也有人听。而且印象里越剧都是女演员，清秀绮丽，开口温柔。不像豫剧穆桂英，一张嘴就很豪迈。更不像二人转那般低俗。这次陈丽君爆火，我就随手了解了一下越剧历史。原来越剧历史并不长，而且开始也是男班，不过解放前就基本上被女班给取代了。越剧有个比较独特的地方，它的兴起借力了五四之后的新文化运动。像袁雪芬她们，就是新民主主义文化的先锋了。解放前几个主要的越剧团多少都受到共产党的影响。所以越剧本身可能就有与其它戏剧不太一样的基因。台湾就没啥越剧。借着《新龙门客栈》的爆火，网络上很多陈丽君的小视频。小视频里的陈丽君，就是一个小女生，和同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活泼开朗，爱美爱玩。简单地说，形象非常阳光、健康。虽然她是小生，但是没有不男不女的感觉。
不由得想到了电影《霸王别姬》里塑造的程蝶衣。尽管给了这个人物一个“不疯魔不成活”的“美誉”，他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扭曲的、不健康、不正常的人。他是被逼演旦角，演着演着，你说是逃避也好，是沉迷也好，整个人心理变态，分不清现实和戏剧，对师兄有不正常的感情。更严重的，对是非没有认识，日本人也好，国民党也好，戏霸也好，只要赏识他的表演，就是他的知音，他就觉得好。电影并不回避他所处的吃人的时代和他所遭受的非人的待遇，也不回避他的所做所为，但是却刻意把他的一生仅仅刻画成悲剧，缺乏批判性。这片子也批判，但是批判来批判去，批判的不知道是什么了，好像意思是以前不怎么样，后边更差劲。反正就程蝶衣最清白、“为艺术而艺术”。程蝶衣这种形象，是中国的文化人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从《霸王别姬》被捧得有多高，就知道中国的文化人心理有多阴暗。这种阴暗心理和资本操作结合在了一起之后，就更加变态了。这一点，只要看看现在的中国电影也就知道了。
还好，经受了新文化洗礼的新时代的越剧演员，不是那种形象。从她受到的欢迎来看，人民群众也不喜欢那种形象。希望中国的文艺界，再也没有那种形象。希望中国人，都健健康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