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安慰”,我未必做的到

乐活   2024-11-01 14:08   广东  

“医生,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想约你时间聊聊。”
“你想从我这得到哪方面的帮助呢?”
“想得到一些安慰,然后好睡觉一点。”
“你说的安慰是指?”
“就是,聊完后心里会舒服些。”
每次我听到这样的“恭维”和“期望”内心都有一丝不安。这种情况下,我都回:我不敢保证能有这样的效果,甚至有可能,聊完之后你更难受,更纠结,更睡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我朋友说,她跟你聊完后,心情明亮了好多啊。”
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有一半甚至更多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你朋友,而不是我。
如果你还不明白,那我举2个场景,你感受一下我的风格,看你接受不。

场景一:
“医生,我失眠了。”
“嗯,详细说说。”
“我晚上9点上床,翻来覆去到12点才睡着,然后容易醒,早上7点起床。”
“为什么选择9点上床呢?是困了吗?”
“不困,就是想早点躺着,想让自己多睡一点。”
“然而,看起来效果并不好。”
“是的。”
“既然要翻到12点才上床,有没有试过干脆就到晚上12点才躺床呢?”
“啊,没试过。”
“如果我建议你在接下来的第一周,早上继续7点起床,但晚上上床时间选择在12点,甚至更晚一点,比如1点,你愿意吗?”
“啊,这不是熬夜吗?这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你有什么担心吗?”
“担心不够睡啊。”
“问题是,你平时也都是在12点才睡着啊,你只是躺床时间比较早而已。”
“呃,但是,早一点躺床,睡着的机会要大一点吧。”
“可能有几个晚上会这样,但从目前的总体结果看,效果并不好。”

沉默……

“我还是不想这么晚上床。”
“也就是说,你宁愿选择早早地躺床,宁愿选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等到12点才睡着,也不要让自己入睡相对顺利一点,对吧?”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选择了失眠?”
“在我看来,的确是这样。”
……

好了,看完这段,你感受如何呢?

场景二:
“医生,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啊?”
“你怎么控制不了了?举个例子?”
“我总是控住不住凶我小孩,然后事后又后悔,觉得不应该。可是,当时就是控制不住。”
“你在单位上班,会控制不住凶同事和老板吗?”
“呃,不会。”
“是因为心情都很好?没有烦心事?没有情绪上头?”
“不是,也有。”
“那为什么不凶出来呢?”
“呃,忍了一下。”
“为什么要忍?”

沉默……

“你刚说,和朋友一起聚会的时候,你也不会凶孩子?”
“是啊。身边朋友都说我带孩子带的挺好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场景,假设,你参加一个真人秀节目,有摄像机在拍摄你的带娃生活,你觉得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凶孩子吗?”
“呃……应该不会。”
“你怎么做到的呢?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你还是你。”

沉默……

“这样听起来,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你还是可以选择的,是吧?”
“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在情绪控制上,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

好了,看完这段,你感受如何呢?

如果你的感受是:不聊还好,聊完感觉“整个人更不好”了,那么,你要的“安慰”我给不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每一个成年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困境负责任。这里的责任就是让-保罗-萨特所说的“成为一个事件或某物的毫无争议的作者”。
意识到责任,就等同于意识到:我在某种程度上,选择了目前的生活方式,选择了目前的处境,选择了目前的态度。当然,“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如果,你因为“自己有责任”这个信息而烦躁,拒绝接受,渴望一粒“灵丹妙药”就可以解决你的烦恼,那就等同于放弃了改变的可能。
如果你的感受是:呀,有点意思,看来我可以选择试着做点不一样的事情,试着先从自己这边开始。OK,来聊一聊,我们一起来研究下,下一步可以先从哪里开始。
我要提醒你:研究的过程可能不会“好过”,甚至会难过、会崩溃到哭。之后的计划和改变也很可能充满坎坷,就如同这个破烂的世界那样。作为凡人,还能怎样呢?缝缝补补,走走停停,一直到那个谁都逃不掉的终点:死亡。
对,没错,我们可能会聊到死亡,以及由这个事实带来的死亡焦虑,以及由此发芽、生长、攀爬和缠绕的所有焦虑之藤蔓。
我们可能会聊到孤独,那种没有谁就应该理解你的孤独,那种在周围找不到“同频”的孤独。
我们可能会聊到人类的“沼泽地”——无意义感。它常常出来骚扰你我,让我们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一切都是那么虚无。
最后,我们一定——没错,是一定——会聊到责任与自由。为自己的困境负责,会因意识到责任而内疚,而处理内疚的唯一方式,是试图改变未来。
人,成年人,有选择改变的自由,同时,又需要继续为这个新的选择负责任。
话说,凡人的烦恼,谁又能全部躲掉呢?


睡眠与科学
睡眠管理,科学思维,医学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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