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明 | 我走出了焦虑抑郁的深坑

民生 2024-11-03 07:30 四川

老伴本有多种老年基础病。疫情期间，她又查出患心脏主动脉瘤，做了开胸置换人工血管的手术。前后折腾了几个月，我在医院侍候病人弄得筋疲力尽苦不堪言。老伴出院时除去医保报销外，自家出了八万多。后又上传病历和发票等资料去惠蓉保，看看能否再能报点，等了近一个月，答曰：“未能达到报销水平”。我想这意思是自己出的钱还太少，因而达不到报销的起码线。

不报就不报吧！这事就算过了，阿弥陀佛！老伴出院后，我想这天下该太平了吧？我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吧？

可几个月后老伴又全身关节疼痛，弄得好些日子彻夜难眠，我天天半夜起来给她按摩热敷以求缓解，但终究无济于事。于是又跑几个大医院做检查，结果查出了是免疫系统疾病：类风湿关节炎。这是一种当下治不好，只能靠药物控制缓解的疾病。

在家等医院床位的那些日子，老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漱口水都要端到床前。并且由于受病痛折磨，她脾气变得异常的怪，动辄骂人，把我骂得不知所措。面对家人这种状况，我本应坚韧沉稳，成为老伴的主心骨，勇于面对，事事周全，安抚病人，度过最困难的时刻。可我却自乱阵脚，变得异常敏感脆弱，感到自己不堪重负，雪上加霜。两个儿子虽然上班忙，但看病查血检查都是开车陪同他妈前往，也尽力了，也算尽责孝顺。

可我的情绪一直未调整好，反而越来越沮丧，焦虑抑郁，悲观失望；书不想看，几句闲文不想写，也写不出来，整天整天的坐卧不安，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没求名堂。我也是凡人。

其实这种心态既愚蠢无聊又可笑可悲，还反常识。都是过了古稀之年的老男人老女人，生老病死的问题已经该提到桌面上来了，发生任何问题都是正常的人生程序，你焦虑你抑郁，呸！莫非你想你们都“万寿无疆”吗？

但是，我没想到这心情心态的极端不好，是最害人的。不久我身体也出现毛病。一是右手中指的一处关节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骨包，且越长越大，最大时有颗胡豆那么大，用力按还有些微微发痛，我想可能是骨质增生吧？但愿不是其他恶症。于是大儿子挂了华西的号叫我去看。那专家用手轻轻捏了捏那冒出的关节，问我痛不？我说不咋个痛。那专家说没什么明显症状就不必管它，也没叫我照片。一挥手叫我走。我想既然专家说不管也就不管了，这算幸事吧！

可由于心绪始终低沉没调整好，情绪不好是一个人健康的大敌。渐渐的我又出现了便秘，鼻子干燥，甚至鼻涕也很少，甚至没有了。有天左颊嘴边下巴处又冒出一个小包，开始我想也不去管它。可半个月后，那包变大变得红肿，手触按有疼痛感，嘴巴张大点也痛极不舒服。

这症状是看外科还是看皮肤科我弄不醒豁，我问大儿子，他说应该看皮肤科。于是挂了个省皮研所一个主任医生的号。那是个女医生，态度很好，她看了看便说，这是“皮脂腺囊肿”，可打针。随后开了处方我去拿药，去治疗室打了针，一周后症状有所缓解。一周后又挂了那医生的号，是小儿子陪我去的，那医生又开了彩超叫我去检查，彩超对那囊肿的体积有详细说明，医生又开针药叫我继续打。

这时我无意中多嘴问了句，那囊肿可否手术切除？医生说如打针再不消失可以做手术。随后又叫我到楼上的手术室再去咨询下手术医生。小儿子说可以可以，接着他把我带到了楼上，见到了一个男医生，那男的看了看说，你这囊肿长在口腔边，应先到口腔科检查牙龈是否有漏点，要口腔确诊无漏点，我们才能考虑施行手术云云。

哦！我这乌鸦嘴当时随便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事越问越复杂，越问越难缠，越问越闹心。我这多嘴一问，自己把自己弄来笼起，其实症状正逐渐好转，手什么术呢？不是自寻烦恼没事找事吗？

回家后小儿子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了大儿子，大儿子出于孝顺，立即给我预挂了本市顶级口腔医院一个分部的号，在某某区的一个僻静陌生的街道上。那医倌也称某某专家。日子到了，那天早晨大儿子驾车把我送到那地方，门口果然是赫赫在目的△△口腔医院某分部的牌子！一见“△△”二字我辈便肃然起敬！

这时就诊室内一个男的和几个女护士正摆闲龙门阵嘻嘻哈哈，眉来眼去，好不闹热。等了一会儿我便进去，好像打扰了这几个男女交谈的美妙和兴致。我自己坐上专用椅，几个人热乎乎的谈话终于打住。那个中年男医倌走过来，我便讲了缘由。男医倌不作任何检查，就是嘴也不叫我张一下。立即说，“我不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你这状况，我看不清也不好检查。你要查须去我们医院本部，挂个专门拔牙的号。你是老年人，拔牙要用仪器全程监控，把你左边的牙齿一个个全拔光，这样才能检查牙龈漏点！当然这费用不菲啊！你要同意，我马上给你开单子！”

我一听就冒火，我说我左边的牙齿好好的，为啥要拔光？必须拔光，拔光才能检查，拔光拔光再拔光！那大医倌对我大声嚷嚷。

我怼他，我是吃饱了没事嗦！拔光拔光全拔光？太“喜剧”了，我不同意！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我不会听你的！

听不听随你，是你自己跑到这儿来的！

……

这时儿子过来叫我走，不必多说了。

后来我一直未管这左颊嘴角的皮脂腺囊肿。那个男医倌“拔光拔光全拔光”的嘴炮也没有轰倒我。对于那囊肿，我决定不去摸它，也不去触它，更不去多想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也不知从哪天开始，这囊肿在渐渐变小变软变薄，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那右手中指的关节处的骨包也渐渐消失，还有点痕迹，一点不痛了，看见它如同凭吊古时风物的遗迹，有次我触摸那关节，竟吟起了李白的两句诗，“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坵”。能有这份心情真是太好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其实人体有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有强大自我疗愈能力，有强大自我适应能力。只要心态好，有些小伤小病，甚至大病都会不治而愈的。如果我听了那个男医倌的医嘱，牙齿被拔个精光，拔光后伤口愈合，又得去安假牙，不花个几万十万怕是下不了台的。

但是这事情的起源，虽是我那句多余地问能否做手术的屁话。但是，更主要的是我面对老伴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病缺乏担当，不敢面对，自己先倒，造成焦虑抑郁，破坏了自身的免疫力。弄得身体这也不适那也不适，手指长包，嘴角生囊，自己吓自己，自己折腾自己，自己整垮自己。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调整，应知晓人生一辈子不如意是常态，人活在世上就是来吃苦尝苦经历痛苦的。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美事围着你打转转？对于已是常态的苦事，特别是感悟了弘一法师的“所愿所不愿不如心甘情愿，所得所不得不如心安理得”的教诲，人生没有什么事不能放下，心甘情愿和心安理得就是放下。只有放下才能面对，只有放下才能担当，只有放下才能改善。心甘情愿加心安理得方是正道。你钻牛角尖，走死胡同，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包袱越背越重，害的是自己。心态不好，什么都不可能好。

老伴后来住院时，我当陪护。无事时我读了欧亨利的短篇《最后的藤叶》，故事中那个患病的年轻女画家和一生未画出好作品的老画家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并鼓舞了我，我在老伴的病床前写了篇读后感《用生命创造的杰作》发某公众号。看来，我对老伴患病的不良心态正慢慢消失，我正在努力地爬出焦虑抑郁的深坑。

……

如今想起华西那个叫我不去管它的骨科专家，我就心存谢意。想起那个皮肤科主任医生的准确诊断，我也同样拜谢。就是那个对我说拔光拔光再拔光的口腔大医倌，也不过一笑耳，他的反向刺激对我也不无益处。山穷水尽，过后该是柳暗花明，否极泰来嘛！老天佑我，我终于走出了焦虑抑郁的深坑。

心态好是最大的利好，心态好是最强大的精神力量，今后家里再有什么事，我抗打击的能力总算增强些了吧？

哈哈哈哈，大医倌“拔光拔光再拔光”的声调此时又响起，我就当作把作焦虑抑郁沮丧无能的情绪，拔光拔光再拔光吧！哈哈哈哈，仰天大笑打住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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