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采访回忆:采访炮击金门战斗

文摘   2024-11-16 09:45   浙江  


写在文章的前面:这是第一代海军报人参战采访经历,敬业的精神越于纸上!现从历史资料里找出来变成文档,对后人应有帮助,对如今备战向战推进新闻工作应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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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采访回忆:采访炮击金门战斗

原创 漆剑影 

作者简介:

原《人民海军》报总编室主任 漆剑影


    在一个小盒里,我保存着两块蒋军的炮弹碎片。看到它,当年炮击金门战斗前后的一些往事,便会浮上脑海。


     那是1958年夏天,到海军报社工作才两年多的我,随当时的记者组长张浚涛同志参加了这次战斗的采访报道。


“厦门,我回来了!”

     我是八月中旬抵达厦门的。厦门,是我工作和生活了近六年的地方。我对岛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感到亲切。这次重返厦门,沿途所见所闻,特别是亲眼见到前线海防力量的增强,心情格外振奋。回想我在厦门工作的几年里,盘据金门的蒋军,凭借武器装备上的暂时优势,不时炮击我前沿阵地、村庄,威胁最大的是由于我年青的空军还没来得及进驻福建,每当敌机前来扫射、轰炸,战士和群众有时还难免遭受较大损失。没想到,才几年功夫,鹰厦铁路修通了,战备物资源源不断运往前线;岸炮、陆炮数量大大增加,质量也大大改进了;快艇、炮艇往来弛骋,监视着海面;一队队战鹰翱翔海空,制空权已完全掌握在人民空军手里。当我乘坐的列车驶向厦门市郊时,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美丽的厦门岛,我又回来了!”

炮声就是命令

     按照作战预案,我军将对盘据金门、马祖两处的敌军,同时实行一次惩罚性炮击。为了能及时报道两地的战斗情景,我们不得不兵分两路:张浚涛同志留在厦门地区,我则匆匆北上,赶到了面对马祖敌军的黄歧半岛。这里,离开厦门约五、六百里。八月二十三日下午,我正在岸地陈地上,电话机里传来了厦门地区战斗已经打响的消息。我军战士们都在炮位上焦急地等待着,只要上级一声令下,就对马祖军开炮。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丝毫动静;黑夜又过去了,仍然没有接到命令。这是怎么回事呢?第二天早饭后,我赶到指挥所一打听,才得知作战计划有变动。

   情况变了,我该怎样行动呢?“哪里有枪炮声,就应该奔向哪里”,对于一个战地记者来说,枪炮声就是命令!于是,我回到驻地,同部队负责同志告别后,便拎起手提包,直奔公路,拦了一辆运送军需品的卡车,赶到了福州;接着,又匆匆赶到长途汽车站,挤上了当天开往厦门的最后一班车,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又回到了厦门。这时,张浚涛同志在鱼雷艇部队驻地果访,正忙得不可开交。他从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高兴地说:“你回来得好。我分不开身,岸炮部队正没人采访呢!”当时我已得知,围头地区连日来炮战最激烈,征得他的同意后,便又来不及歇口气,再次离开厦门,迅速赶到了近百里外的围头。

      从八月下旬至九月中旬的十多天时间里,我先后两次在围头和厦门之间来回奔波:赶到围头,突击采访几天,边采访边思索、提炼主题,打好腹稿,回到厦门赶写、发出几篇稿,随后又再去。这是因为当时最迅速的发稿办法就是回到厦门打长途电话,而且只有到半夜以后电话员才允许你占用较长时间发稿。这样,不仅我们在前线采访的同志常常要奋战通宵,报社记电话稿的值班编辑也同样要陪着熬夜。

     我第二次到围头时,正赶上九月八日海岸炮兵炮击蒋舰美字号的战斗。这天中午时分,我正在150连阵地上向战士们采访。突然,平地一声雷,兄弟部队的大炮怒吼了!紧接着上级命令这个连集火射击。一刹时,但见无数发炮弹飞过海空,一齐压向敌人,金门岛笼罩在一片浓烟密雾中。敌人发现这个阵地对它威胁太大,便疯狂地进行还击,把成吨成吨的钢铁倾泄过来。阵地上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我前面提到的两块小弹片,便是这天在炮位上捡到的。它们是敌人罪行的见证。这一天,这个英雄连队和另一个岸炮连一起,在陆炮的支援下,击沉击伤敌舰各一艘,创造了我海岸炮兵击沉敌舰的光辉先例。

      在以后的日子里,厦门西南镇海地区的岸炮部队,也多次取得击伤敌舰、揣毁敌阵地的战果。于是,我又渡海峡,爬陡坡,去进行了采访报道。

是战场又是课堂

     在炮战中,我们的战士经受住了最严峻的考验。比如在围头地区,我赶到时,战斗最激烈的几天虽然过去了,但所见所闻,仍然感人至深。在炮位上,看到的是累累弹痕,斑斑血迹;在交通撩里,看到有的战士紧张得昏过去倒在地上:在指挥所里,看到指挥员们眼睛里布满血丝,仍坚守在战位上。共产主义战士安业民当然不愧是一个无私无畏的战斗英雄,但当时象他那样奋不顾身、顽强战斗的却远不止一、两个。
有一门炮,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突然有一发炮弹不发火。故障得马上排除: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取出来。可是,弹壳已经烧得滚烫滚烫,而且随时都可能爆炸。只见一个战士双手伸进炮膛,抱起炮弹,象一阵风似地跨过齐胸的墙,越过草丛,把它扔到远处了。可他的两条手臂却被烫得皮焦肉绽,腿也碰伤了。
有个叫甘玉成的运弹手,一连扛了百多发炮弹。敌人打来的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了,他的胸部、手臂、腿上五处负伤,仍然咬牙坚持战斗。在停止呼吸前的几分钟内,他还大声喊叫着:“把我扶起来,扶起来,我要搬炮弹!”当我在看到听到这些感人的场面和事迹,随后又把它们写成报道时,的确被感动得不止一次地流下了热泪。

     实践使我值得:战场是最好的课堂之一。一个战地记者想要用自己的报道去感动、教育读者,自己先要从战士身上汲取养分,在战斗中自觉地接受教育和洗礼。

大炮还在轰鸣

     炮战停停打打、打打停停。十月二十日,我国防部鉴于台湾当局毫不悔悟,又命令前线部队恢复炮击。这时海军报社派到前线采访的第二批、第三批记者均已先后来到。大炮还在轰鸣,可我们可却不得不整顿行装准备返京了。

    我清点了一下;在约两个月中,自己采写的《为了胜利》、《烈火真金》、《腰斩蒋舰美字号》、《一日三捷》、《真正的铜墙铁壁》、《火线上的姑娘》等十来篇稿件,虽然先后都在报纸上发表了。但这些稿件中大都缺泛深度。现在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但时间已经过去,难以弥补,只有引为教训永远留在记忆中了。



作者简介:《人民海军》报原副总编辑 张俊涛
1958年初,我被派往东海舰队任长驻记者。8月初获悉福建前线将有战事,便一面向社里报告一面动身前往厦门,不久漆剑影同志也从北京抵厦。我们立即着手做准备工作,与舰队前线指挥所联系并了解各参战部队的位置;走访在厦门的报社通讯员、积极商谈战时报道工作。当时新华社军事部负责人阎吾等也到了厦门,与我们联系,要求供稿。福建前线驻军此次作战原打算对金门、马祖两个地区之敌都予以严惩,据此我和剑影做了分工,他北上三都,我留在厦门。炮击金门开始后,他了解到不打马祖的情况,又赶回厦门地区。
8月23日炮击开始前数小时,我便随机关上了山,住进帐篷。这里离机关驻地约5里路,就在前线指挥所附近,便于及时了解战况。反映头两天作战,我艇炮协同大显神威,击沉击伤敌运输舰各一艘的战斗通讯,就是依据指挥所提供的战况写出的。帐篷里没有桌椅,只能趴在尺把高的木板地铺上写东西。我便回机关去工作,把稿子写好寄出后再上山。
稍后下部队采访,困难就更多了,主要是部队驻地分散且相距遥远,而我们下部队又只能依靠地方的长途汽车和自己的双脚。拿岸炮部队来说,各炮连分布在厦门、莲河、围头、镇海四个点上,从厦门东去围头西去镇海,都相距百余公里,靠走路要走需要近一天的时间海军航空兵则驻在相距更远的福州,乘长途汽车要跑一整天。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剑影还有9月下旬来到的潘晓晨同志虽然名曰记者组,实际上是各自为战。可喜的是大家都能以战斗姿态进行工作,积极主动,不怕疲劳,连续作战。
剑影从三都赶回厦门的情景更是很动人的。厦门方向开战后,三都没动静,他便急切地去探听原因,一问明情况马上动身上路,炮声就是命令。当他从连江赶到福州长途汽车站时,开往厦门的最后一班车的车票都已售完,他恳求车站买了一张站票继续赶路,全然不顾还要在车上颠簸一整天。他回到机关时天色已晚,第二天仍不肯休息又赶往围头岸炮部队进行采访。
那时我们更加注意抓紧组稿工作,依靠通讯员、积极参与共同来完成报道任务,这是克服面临困难的有效办法,也是贯彻全党办报方针的需要。
9月初,我正准备去快艇部队采访175艇五勇士与风浪搏斗5昼夜终于胜利归来的英雄事迹,在9月1日夜战中击沉敌舰沱江号的护卫艇部队已经回到码头,也需赶往采访。我便与海政工作组联系,请正在快艇了解情况的艾扬同志采写175艇。当时由于五勇士在体力上、精神上尚未恢复,采访遇到了困难,可是艾杨还是把初稿写成。我忙完护卫艇的事情之后,又去快艇部队与五勇士座谈了半天,充实了五勇士在茫茫大海上,临危不惧,患难与共,同风浪、饥饿顽强搏斗的英雄事迹。

那时海军报与苏军《红星报》尚有交换关系,当年11月22日的《红星报》在第三版上转载了这篇题为《海上的勇士》的通讯。
总观那段时间海军报刊登的战地报道,部队作者写的要比记者写的多。记者要负责组织所在部队的通讯工作,协助通讯员开展活动、完成采访任务,这是社领导在设立专职记者时就明确提出的要求。丁丕烈总编辑讲过,军兵种报纸不比大报,大报力量雄厚,记者可专事采访,小报则人手有限,必须实行一兵多用。他还从建设一支与部队生活密切相联系的通讯员队伍,对于办好报纸的重要意义方面来提高记者做通联工作的自觉性。
   战前,阎吾同志与我面谈约稿事宜时,曾以老新闻工作者的口吻谈到战地记者要不要深入火线的问题。他说,记者的职责是搞好宣传报道,鼓舞士气,而不是冲锋陷阵。因此,不提倡记者上火线而主张战后采访。其实他的见解乃是战争年代战地采访的通常做法。在这次战地采访中,我们也是这么做的,但也略有不同之处,这个不同表现在此次作战的第一阶段(8.23-10.6)对岸炮部队的采访活动当中。
这期间炮战较为频繁,连队要随时准备战斗,战士们昼夜不离阵地,吃住都在交通壕、掩蔽室里。对他们来说,上次炮战的结束就是下次炮战准备的开始。只有战斗间隙(尽管这个间隙往往是很长的),没有战前战后的明确界限。记者在上述情况下采访,就需要到战位上去到火线上去。这样做不仅需要而且可能,岸炮具有固定的阵地,每个炮位包括掩蔽室、交通壕,也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记者到炮位上去,即使遇上打炮,也不会妨碍战斗。
9月中旬,我去围头150连采访后来被朱总司令赞誉为“共产主义战士”的安业民烈士的事迹,有一次刚到一炮炮位不久就赶上打炮,我便站到运弹手的行列里传递炮弹,丝毫也不影响战士们打仗。
在这次战地采访中,我们也采写和组织了几篇对部队战斗生活有一定指导作用的稿件,印象较深的是一篇介绍149连“试行分组轮流战斗”的报道。在炮战开始后的一段时间里,战斗较为频繁,部队一天24小时都不离阵地,战士们休息不好,时间一长势必影响体力,发生非战斗减员。我在150连等两个炮连采访,与连队干部战士共同生活了四五天,认识到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回到营部后,炮营刘政委也谈到这个问题,并告诉我149连正在借鉴陆军炮兵的经验,研究分组轮流战斗。
我便去蓬河149连采写了这篇稿件。这种战斗方法是在认真分析了历次炮战的际情况和炮手们的操作技能之后采取的,把一个炮班分为两个小组,在除了准备大打之外的一般情况下,留一个小组守在阵地,让另一个小组回营房休整或从事其它活动。他们的经验对巩固部队战斗力实在管用。
后来回到社里听说,编辑组原没有重视这篇稿子,是丁总编看大样时让调整版面才放在显著位置发表的。采写这类稿子要求记者必须深入群众,向部队学习,熟悉部队情况,从而发现那些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并带着问题去探索解决问题的方法。总之,要做好先生,首先要当好学生。不懂得这个道理,不肯下一番功夫是不行的。
  我和剑影于11月上旬返京。在两个月的战地采访中,做为记者组的负责人,我的工作是有很大缺陷的。在所采写的稿件中缺乏反映海军各参战部队全貌的以及阶段性敌我斗争态势的综合报道。例如后勤保障、群众支援、海军航空兵与敌争夺制空权的斗争等方面,有的根本没有反映,有的即使有反映也是零碎的,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分析原因除缺乏经验之外,更重要的是工作缺乏魄力,没有闯劲,这一点主要表现在与指挥所的工作联系当中。我几次去指挥所都仅限于与业务部门的同志联系,从未找过掌握全面情况的军政首长,向他们请示工作,进行采访,总是顾虑重重,顾虑他们工作忙,难求见。因此,使得我们不能及时了解全面情况,从而影响了报道工作的广度和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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