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链接：
浩海蓝鲸——中国海军常规潜艇部队成长纪实（二）
浩海蓝鲸——中国海军常规潜艇部队成长纪实（一）
永远的战友情——东海舰队西沪港战友会在上海举行（二）
再忆旅顺海军疗养院的生活（下）
再忆旅顺海军疗养院的生活（上）
战地采访回忆：我与八六海战报道
![]()
浩海蓝鲸--中国海军常规潜艇部队成长纪实（三）
文/陆其明
作者简介：
男，1931年1 2月出生于江苏省沙洲县（今张家港市）。1948年6月参加党的苏南武工队。1949年4月参加人民海军。历任华东军区海军、中央军委海军《人民海军》报记者、编辑，海政新闻处副处长，新华社海军分社记者、副社长。从事新闻工作四十年。离休后，仍坚持采访写作至今。新华社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特写集、报告文学集、长篇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纪实文学等30多部著作，约千万字。其中有10余部著作获奖。作品都以真人真事为基础，以我党我军革命传统为内容，既是富有感染力的军事文学书，又是生动的革命传统教育书，还是丰富的海军建设史料书。作品都与海洋和海洋军事紧密相连，是当今中国海洋文学和海洋军事文学主要作者之一和积极开拓者。
第七章 周恩来总理的嘱咐
大清早。傅继泽带着几位业务长登上了一艘“秀克”型潜艇。这时，艇长辛福元、政委陈克东和副艇长戚贵峰率领的1号艇全体学员已经各就各位，正在忙着作出航准备。学员们刚擦拭检查完机械仪器，苏军艇长普雷孔阔夫率领的苏联官兵也登上了潜艇。普雷孔阔夫见已经作好出航准备，就向辛福元挥了挥手。站在舰桥上的傅继泽一直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辛福元的指挥动作和体察着普雷孔阔夫的提示含意，分析着潜艇水面航行的运动规律。潜艇自如地平稳地航行着。![]() 学习一队艇长辛福元傅继泽细细地观察着潜艇的航行状态。多么奇异的形象！它，矮小的个儿，钝钝的头部，圆圆的身躯，尖尖的尾巴，既没有像巨轮那样壮观美丽的楼台，也没有驱逐舰那种威风凛凛的雄姿。但是，它那深灰色的、又粗又长的身躯，均匀、光滑、锃亮，令人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快感。普雷孔阔夫点头同意。戚贵锋从辛福元手中接过了指挥权。普雷孔阔夫深知傅继泽是个虚心好学的指挥员，凡是部门长学的内容，他都要学习，有时连水兵学的内容，他也不放过。这是第一次出海，他更不会放过学习机会。傅继泽从副艇长戚贵峰手里接过指挥权，下达着各种航行口令，并不时地观察着教官的脸色。只见教官时而点头，时儿微笑，他放心了。他一会儿“增速”，一会儿左右“大转弯”。顿时，潜艇忽左忽右，轻盈玲珑，令人想起了海洋游泳能手一海豚！此刻，傅继泽的自我感觉良好：一是感到自己没有出大差错，这也许是得益于会驾驶汽车和操纵护卫舰；二是感到全艇各个战位操作动作还算通畅，这证明学员们第一阶段理论学习的基础打得还是比较好的。傅继泽心里高兴，接连不断地下达了几个口令。顿时，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的航迹，远远望去，犹如盛开了一朵朵白色大菊花！第一次出海实习就如此顺利，苏联潜艇官兵高兴，中国学员更高兴，个个脸上露出了笑容。1953年2月14日。周恩来第二次来潜艇学习队视察。学习队1艇艇长辛福源、学习队2艇艇长刘蕴苍、学习队3艇艇长张继业、学习队4艇艇长胡介山这天上午，阳光灿烂，金辉洒满旅顺口军港。学员们在码头上列着整齐的队伍等待着周恩来总理的到来。9点整。苏军乐队奏起军乐。周总理带着党中央、毛主席的关怀来了。陪同视察的有总政治部副主任肖华、总后勤部部长杨立三，海军司令员肖劲光，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大连市委书记韩光、市长欧阳钦，还有苏联关东军最高司令官陆军上将史维佐夫。![]() 学习三队艇长张继业苏联陆军上将见艇长张继业还在上面，急忙走过去，说：“你是艇长，周总理是视察你的艇，应由你陪同，其他人员职位再高，也要在你后面。”张继业急忙下到舱内。肖劲光见张继业来了，马上向周总理作了介绍，说：“他在陆军时曾当过译电员。”周总理“嗯”了一声，微笑着向张继业伸过手去。周总理细细地看了看指挥舱，转身对傅继泽说：“太复杂了，你一定要带领大家好好学习，掌握好这门新技术。”周总理又问：“潜艇从水面状态潜到水下需要多长时间？”傅继泽答：“从下达口令后，潜到8米深度只需30多秒。”“艇长下达口令后，全艇艇员要像一个人一样，以最快速度进行操作，而且没有任何差错。”傅继泽补充说：“我们要求艇员平时要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动作迅速的好习惯。”周总理满意地点点头，对大家说：“你们都很年轻，记忆力好，精力充沛，还有好老师手把手地教。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张继业有点紧张，回答说：“从学习情况看，两年内不行。”苏联陆军上将史维佐夫接过来说：“不用，不用！”周总理视察一舱、二舱后，听说主电机设在底舱，决定下去看看。电工军士长急忙上前阻挡。进舱的口子很小，只有50多厘米见方，底舱低矮，还不到一米高。周总理见电工军士长阻挡，温和而坚定地说：“你们能在这里生活、战斗，我就不能下去看看？”军士长只好领着周总理进了底舱。这里，平时一个人都转不过身来，现在两个人更难行动。但是，周总理在底舱仍然仔细、从容地观看着密密麻麻的机械和管路，还叫军士长打开主电机的检查盖，看了主电机的内部。周总理出了底舱，又看了炉灶，询问了水下怎样调剂伙食，怎样储备营养品。周总理扶着吊铺，了解艇上四季的寒暖情况，然后对总后勤部部长杨立三说：“他们的生活很艰苦，你们可要关心他们啊！”周总理在视察过程中，同每个在场的艇员都握了手，同大部分艇员谈了话。周总理问大家叫什么名字，都是从哪里来的，过去干过什么等等。艇员们回答说，是从各野战军和各个学校来的，曾担任过多种职务，学习过各种专业。周总理频频点头，高兴地说：好！来自四面八方，要为创建潜艇部队加强团结，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周总理还问：海上生活习惯吗？潜艇生活习惯吗？大家回答说：习惯了。周总理高兴地说：很好，我们国家需要一支水下作战力量，我们要勇于进入新的领域，开创新的事业！周总理回到指挥舱，坐在一张长条桌旁，继续同大家交谈。这时，张继业把值更日志送到周总理面前。周总理当即在值更日志上题词：“遵照毛主席指示，学会潜艇作战。”写完，周总理又嘱咐：“要告诉大家，一定要把潜艇技术学到手。”![]()
![]()
学习队领导围绕周总理的题词和谈话精神，决定采取有力措施，加强海上实习，更好地提高学员们的操纵能力。加强海上实习，首先要多出海。可是，出海计划是由苏联潜艇支队掌握的。苏军潜艇支队主管部门考虑到耗油和机器的磨损，安排出海的次数越来越少，特别是到了后期，出海的次数就更少了，根本满足不了中国学员出海实习的需要。“少校同志，为了制订学习队训练计划，你辛苦了，今天我敬你一杯！”傅继泽不会喝酒，但还是紧皱眉头，饮了几口。傅继泽像会见老战友似的，与鸠巴边喝边聊。他从苏联教官如何热心教学，一直谈到鸠巴制订训练计划的优点。鸠巴听了，心里乐滋滋的，接连饮了三杯。“少校同志，”傅继泽适时地说：“我有个意见不知你想不想听？”“少校同志想必已经看到，现在出海次数减少，这样下去，恐怕学习队完不成海上实习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增加出海实习次数？”傅继泽说着，又举杯敬酒。![]()
“秀克”型潜艇 “秀克”型艇毕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服役的老艇，机器陈旧，艇壳腐蚀厉害，增加出海次数有限。傅继泽和几位队领导决定轮流出海，尽可能提高海上实习的质量。这天，潜艇来到渤海湾训练区操练海上救护。突然，海上风浪骤起，潜艇在波峰浪谷中艰难地航行着。学员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风浪，一半学员呕吐不止，有的吃下的食物吐光了，竞吐出黄水和血丝。这时，站在指挥舱的傅继泽也艰难地抱着潜望镜。苏联艇长普雷孔阔夫也很少遇到这样大的风浪，只觉得心慌、腿软、眼发花。“傅将军，是不是暂时停止，等风浪小些再练舷外救生？”傅继泽望望脸色苍白、呕吐不止的学员，心中不觉隐隐作痛。但是，他没有接受普雷孔阔夫的意见。“不，要是打起仗来，风浪再大也要完成舷外救生任务，现在正是操练过硬本领的时候！”接着，他对着扬声器喊道：“同志们，要挺住，这是难得的好机会，不能白白错过呀！”一个满天星星的夜晚，潜艇在黄海北部进行鱼雷攻击训练。2号艇艇长刘蕴苍顺利地进行了第三次鱼雷攻击。这时，苏联艇长普雷孔阔夫中校突然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艇受到敌人强大水面舰艇的攻击，而你艇这时已经没有炮弹和鱼雷，电源也用完了，你将如何处置？”普雷孔阔夫严峻地望着刘蕴苍问。这就是说，潜艇已处于绝境。但是，这难不倒刘蕴苍。刘蕴苍是作家曲波创作的《林海雪原》中的战斗英雄刘勋苍的原型，曾立过7次大功，他毫不犹豫地作了回答。“我马上指挥潜艇浮出水面，高速向敌人舰艇撞去，拼它个你死我活！”“不！不！不！”普雷孔阔夫摇着头：“你应该首先考虑到艇上几十名官兵的生命掌握在你手里，还有价值几千万元的潜艇也掌握在你手里！你要记住，这时候你只有一个办法：隐蔽！”队领导从这件事中得到深刻启示：潜艇的最大特点之一是隐蔽。只有隐蔽才能使处于有利地位的潜艇发起突然攻击，歼灭敌人；也只有隐蔽才能使处于不利地位的潜艇摆脱险境，再寻战机歼灭敌人。基于这个认识，队领导加强了对艇长的隐蔽训练。第八章 中国国旗冉冉升起傅继泽从学员的反映中，以及自己亲眼所见，总感到苏联“秀克”型潜艇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建造的，它的技术装备不仅因服役年限长而老化，而且也很落后，许多装置至今还要靠手工操作。“秀克”潜艇不仅远远落后于当今英、美潜艇，比之停靠在码头上的2艘苏联“斯大林”型潜艇也差了一大截。“斯大林”型是苏式新型潜艇，现代化程度比较高，已经部分实现操纵机械化。在掌握了“秀克”型潜艇的基础上，再学“斯大林”型潜艇该有多好！![]() 苏联潜艇支队长戈罗瓦乔夫值日军官报告：苏联潜艇支队长戈罗瓦乔夫要来看望学习队。队伍集合完毕，戈罗瓦乔夫上校向这边走来。傅继泽喊了一声“立正”，跑步上前，敬礼“报告”。平时，傅继泽很尊重戈罗瓦乔夫上校，经常主动向他介绍学习队情况；戈罗瓦乔夫只要做了有利于学习队学习的事，傅继泽不但要当面赞扬他，还多次为他向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旅顺基地司令请功（后来他的确在支队长岗位上被破例晋升为少将）。戈罗瓦乔夫见傅继泽如此尊重他，更加关心学习队，经常来学习队了解情况，听取意见。戈罗瓦乔夫这次来，正是想了解一下学习队在结束学习前还需要他解决什么问题。“我们学习队来这里快两年了，由于你和你的支队的指导、帮助，我们就要完成学习任务。”傅继泽真诚地说：“对此，我代表学习队全体官兵向你和你的支队的同志们表示感谢！”“傅将军，不用客气了。”戈罗瓦乔夫也诚挚谦和地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解决的吗？”“我们学习队的官兵，两年来一直很羡慕你们停靠在码头旁的那两艘‘斯大林’型潜艇……”“你是说想学习‘斯大林’型潜艇？”戈罗瓦乔夫会意地问。“我们的学期已经到了，恐怕不行。”傅继泽为难地说。要的正是这句话。傅继泽喜出望外。他趁热打铁，先向海军请示，得到许可后又与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旅顺基地交涉，也得到同意，最后报周总理批准。于是，学习队延长了一年学习时间。很快，一年过去了。学习队全体官兵终于以人均4.7分的优秀成绩结束了学业。这是一件大喜事，令人鼓舞，令人振奋！但是，喜中有忧，而且这个忧来得是那么突然……一天，翻译张福楹正在学习队队部值班。苏军军需官卡洛包夫突然来找他，说有急事要见傅继泽。张福楹把卡洛包夫领到傅继泽办公室。卡洛包夫寒暄几句，就拿出一卷纸要傅继泽签字。傅继泽问什么内容，卡洛包夫就逐项介绍，有干部服装费、水兵服装费、伙食费、报刊费（俄文版）、医药费、还有电影费等，最后谈到每天送一车淡水需要36元。“水是从大连市里运来的，要经过曲曲弯弯的山道，一车水得一个半小时才能运到这里，汽油费、修理费、司机辅助费全包括在内。”卡洛包夫对傅继泽的提问有些不满，说：“这是我们上级让我这么办的，我有什么办法？”傅继泽发现卡洛包夫的不满神色，很生气，问张福楹：“你是怎么翻译的？”做翻译工作，最怕双方“顶牛”，把自己夹在中间受气。张福楹的翻译水平本来就不很高，现在傅继泽这么一问，就更紧张了。但他马上稳住自己，变着口气，与卡洛包夫交谈起来。“大尉同志，”张福楹关心地问：“你今天情绪有些不好，有什么事吗？请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助你？”卡洛包夫沉默了一会，才说出了不满意的原因。他的妻子今晚在医院要动手术，让他早点回去陪她。卡洛包夫以为签个字很简单，没想到傅继泽还要查询费用为什么贵，所以有些不满。张福楹明白了，就向傅继泽如实翻译。傅继泽听了，马上签了字，并把卡洛包夫送到门口。“大尉同志，祝你妻子手术成功，一切平安！”傅继泽伸出手去，真诚地说。卡洛包夫走后，傅继泽和蔼地对张福楹说：“我们每办一件事都要认真负责，搞得一清二楚；特别在经济上，我们国家还很穷，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能糊里糊涂签字。”![]()
中国潜艇学习队学习结束。4艘供学习队用的“秀克”型潜艇立即报废，送进了炼铁炉。苏方马上给中方送来了一个物价清单，要傅继泽签字。清单第一项内容就是2艘“斯大林”型潜艇。从总体上讲，“斯大林”型潜艇的技术装备要比“秀克”型潜艇先进些，但是也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比起战后的潜艇又落后得多。对于这2艘老旧潜艇，不但定价昂贵，连艇上的破被子、旧碟子也折高价，再加上三年零一个月的学员生活费、学习培训费、出海训练损耗费等等，竟要2亿多卢布，这就远远超出了原定的标准。傅继泽看着清单，通过合格考试时的那种欣喜心情顿然消失干净。我们不要“老大哥”曾经口口声声说过的那种“无私援助”，但是，也不能向“小兄弟”要高价呀！这太不公平了！苏方几次催促“签字”，傅继泽婉言推托：请再等一等。时间一天天过去，与苏军旅顺基地多次交涉毫无结果，北京却来了答复：“不管多少钱也要签字。”1954年6月19日，这个日子将永远载入中国史册！这一天，中央军委批准海军成立潜水艇独立大队！同时任命了几位主要领导干部：大队长傅继泽、参谋长张虎臣、政治处主任崔景波。这一天，中国实现了第一个“零”的突破，有了自己的潜艇部队！1954年6月24日，又是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苏联2艘“斯大林”型潜艇将移交给中国海军。这一天，旅顺口格外诱人。天空，万里无云；港内，碧波荡漾。老虎尾码头生机勃勃。码头边，2艘“斯大林”型潜艇轻轻摇曳；码头上，中苏两国军队官兵列着整齐的队伍。10点整。潜水艇独立大队大队长傅继泽，身穿上白下蓝的中国毛料军装，精神抖擞，陪同中方代表、海军参谋长周希汉和苏方代表、关东军最高指挥官史维佐夫上将来到码头临时主席台上。傅继泽和新任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旅顺基地总司令戈罗瓦乔夫少将，分别在交接议定书上签字。傅继泽宣布：已经接收和计划接收的4艘“斯大林”型潜艇分别命名为“新中国11号”、“新中国12号”；“国防21号”、“国防22号”。辛福元为“新中国11号”艇艇长，张继业为“新中国12号”艇艇长，刘蕴苍为“国防21号”艇艇长，胡介山为“国防22号”艇艇长。 |
苏军移交潜艇，交接升旗仪式
第九章 依依惜别情
旅顺口一切依旧，老虎尾一切如故。但是自从苏联国旗在两艘潜艇上徐徐降落，中国红旗在两艘潜艇上冉冉升起的那一刻起，突然开出了一朵艳丽的友谊之花。这友谊之花，是中苏两党领导人在三十多年培育中栽下的根。这友谊之花，是中苏两国海军官兵在三年多的灌溉中，结出的果。老虎尾到处响起了《莫斯科——北京》的歌声，这歌声在旅顺口的上空久久回荡。这是中国潜艇学习队官兵的声音：“感谢‘老大哥’给我们的真诚帮助！”这是苏联潜艇支队官兵的声音：“你们刻苦学习精神令人终身难忘！”这友情抹去了以往“争吵”、“训斥”、“辱骂”的痕迹，似乎所有这些过去都从没有发生过。几天来，傅继泽和几位队领导是最忙的了。他们分别拜访了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驻旅顺基地司令、潜艇支队长以及各位艇长、业务长。吃过晚饭，“国防22号”艇艇长胡介山，站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瞧瞧，直到满意后才走出宿舍，向苏联军官宿舍走去。胡介山跟随普列刚果夫的学习时间最长。普列刚果夫待人宽厚，技术高超，耐心细致。每次下达课目之后，普列刚果夫总要问胡介山：“方案准备好了没有？”于是胡介山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方案给普列刚果夫看。普列刚果夫看了一遍，还要看第二遍、第三遍，然后向胡介山指出优点在哪里，缺点是什么，又如何去纠正这些不足之处。胡介山根据普列刚果夫的指点，对方案进行认真的修改。出海操练了，普列刚果夫总要鼓励胡介山：“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尽量放手大胆操作。”于是，普列刚果夫退居一旁，观察着胡介山操练。在胡介山操练过程中，普列刚果夫很少发表意见，最多提醒说：“这个动作比较容易，但不要麻痹大意。”“这个动作比较困难，要多加注意。”操完课目后，普列刚果夫先叫胡介山自己总结优点和缺点，最后才进行讲评。讲评时，普列刚果夫很严格，有时把胡介山“评”得坐立不安，并且要限期改正。在普列刚果夫的教授下，胡介山学习进步很快，成了一位合格的艇长。普列刚果夫在教授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品德、学识、作风、也深深地感染了胡介山，对他产生了钦佩和崇敬之情。现在，就要离开老虎尾了，胡介山首先想到了普列刚果夫。胡介山一进门，就紧紧地握着普列刚果夫的手，激动地说：“你为我操碎心了，谢谢你！”普列刚果夫晃了晃胡介山的手说：“你学习努力，我没有操多少心。”普列刚果夫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你是艇长，我也是艇长，作为一名艇长，我们都要时刻想到：祖国赋予的使命，全艇几十条生命……”“新中国11号”艇机电长张家瑞正与苏军机电长巴比夫热烈地交谈着。巴比夫是张家瑞对口学习的第一个实践老师。机电部门是潜艇的心脏部位，技术装备最为复杂，人员也最多，因此，能否管理好机电部门，对于潜艇完成作战任务至关重要。为了让张家瑞掌握这门管理学，巴比夫按照潜艇码头值勤、出海准备、海上航行、返航总结等各个阶段的顺序，结合日常工作，手把手地教。巴比夫教的方法，先是“他做你看”，继而是“你做他看”，最后是“总结提高”。如此反复多次，张家瑞很快掌握了管理方法。“我今天检查过了，”巴比夫赞扬地说：“你所管理的机电部门最为出色，我祝贺你！”“都是你教授有方！”张家瑞真诚地说：“你那套教授方法，易懂、易做、易记。”“我想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张家瑞问：“你每次作检修计划，总是显得特别轻松和有次序，这里有什么奥妙？”巴比夫笑笑，拿出一本表册给张家瑞看。在这个表册里，记载着各种规章制度和规定，还有日常随时统计的各种数据。“这没有什么奥妙，主要靠平时统计，随时纪录；”巴比夫轻松地说：“要做检修计划时，只要把表格里的‘死’材料进行综合，再加上各专业班提出的有关临时现状补充进去，一个完整的检修计划就出来了！”喔！张家瑞想起来了。平时，他经常看到巴比夫身边总带着两件东西：一块秒表和一把计算尺。潜艇无论是在海上航行，还是停靠码头，巴比夫常常拿出表和尺，这里测一测，那里量一量。当时还真羡慕巴比夫的秒表和尺子，要是自己也有这两样东西该有多好。但是，张家瑞不敢奢望，因为自己没有钱，公家也买不起。“你这个办法真好！”张家瑞羡慕地说：“将来我们有了钱，也一定要买块秒表和买把尺子！”“这个，给你！”巴比夫真诚地说：“对你会有用处的。”张家瑞一看，是巴比夫常用的秒表和尺子，马上伸出双手推挡着。张家瑞激动不已，连声“谢谢”。他当晚就来到艇上，用秒表进行气密检查，用计算尺计算着全艇的载重量……（40多年来，秒表已经老化损坏，而计算尺仍保存至今，每次看到它们，就会引起张家瑞对巴比夫的深深思念）……。码头上，4艘艇的声纳班长韩宝森、宗韵旭、林建荣、齐隆一以及8名声纳兵，正在依恋地谈论着他们的“老准尉”恩特契可夫。“老准尉”恩特契可夫是个声纳军士长。由于他的军龄比这里的任何一名苏联潜艇军官的年龄都大，又称他是个“元老派”。他虽然是个“元老派”，但一直是个准尉军官，所以又都叫他“老准尉”。开始他们听到苏联潜艇官兵叫恩特契可夫为“老准尉”，还以为是对他的贬称，后来才知道，这是对他的尊称。恩特契可夫非常热爱他的声纳专业，有着熟练的专业技术，又有丰富的实际测听经验，所以大家都亲热地叫他“老准尉”。“老准尉”对12名中国声纳兵的技能训练很是严格认真。有一次，中苏双方的潜艇指挥员考核操练鱼雷攻击科目，负责鱼雷攻击抓听测关键的恩特契可夫，如临“大敌”，抓住每一个细节，寸步不离地教12名中国声纳兵快速听测“敌”舰（船）噪音方法。当“敌”舰（船）到达规定方位时，恩特契可夫就教他们如何把听测的数据提前报告给艇长，又如何配合艇长实施水下鱼雷攻击，直到艇长下达攻击口令，鱼雷命中目标，恩特契可夫才满意地露出笑容。“老准尉”亲手建立的声纳教练室，名噪基地内外。声纳教练室内，设备保养得闪闪发光，各种听测录音唱片和资料安排得井井有条；教室的地板上，铺着墨绿色的隔音地毯，平整的地毯中央放着一张桌子。当你一踏进这个教练室，就感到有一种非常宁静的气氛，情绪就会马上进入“战斗”状态。这12名声纳兵，经过“老准尉”恩特契可夫的精心教授，最后都以满分——5分通过了考试，受到了队党委的表彰。恩特契可夫听了12名声纳兵要找他的用意，马上摇摇头，他反而把大家领到声纳教练室。“你们就要走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办的？”恩特契可夫一边操练，一边问道。此刻，中国海军潜水艇独立大队大队长傅继泽带着翻译正向苏军潜艇支队长哥洛瓦乔夫的办公室走去。傅继泽是为聘请专家而来的。前几天，傅继泽接到海军司令部通知，同意他们在离开旅顺之前，聘请几十名专家同往。傅继泽决定亲自同哥洛瓦乔夫商量这件事。两人是老朋友了，坐下以后，无话不谈。傅继泽谈得最多的，是称赞苏联潜艇官兵在教授中国潜艇官兵中的种种表现，而哥洛瓦乔夫谈得最多的，是中国潜艇官兵刻苦学习技术的拼劲和毅力。“你们需要专家，我们早就作了准备；”哥洛瓦乔夫说：“但是，你们有什么要求没有？比如说，都要哪种军衔的军官？担任何种专业的军官？”“对这些，我们大队党委已作了研究；”傅继泽说：“我们要的专家，要考虑这样几个方面的情况：第一，我们最需要的，特别是关键专业岗位上的专家；第二，这些专家都应该精通专业，经验丰富，教授热心。”“最好是思想红、作风硬、讲民主、重友谊；至于军衔，不受限制，校官、尉官、军士、水兵都行。”“好吧，”哥洛瓦乔夫点点头，笑笑：“我们先研究一个名单提供给你们。”傅继泽回到大队部以后，马上召集各种人员座谈会，提出了聘请专家的要求，听取了大家的意见。由于大家平时与苏联潜艇官兵直接接触多，了解情况具体，很快提出了30余名专家名单。傅继泽把这个名单提交给大队党委进行了讨论。委员们也根据平时掌握的情况，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后提出了一张聘请专家的名单。傅继泽又召开大队党委会，根据大队提出的名单，对照哥洛瓦乔夫提供的名单作了一次讨论。总的感受是，两张名单同提一名专家的居多数，然而，也有一部分名单，中方想要的，苏方名单上没有；苏方名单上有的，中方却不想要。委员们还联系三年前要不要袁翠承，而与苏联顾问库兹明发生的争执。大家说，现在已经不是潜艇学习队，而是这个海军潜水艇独立大队了，在专家聘请问题，聘谁不聘谁，我们要说了算。傅继泽根据党委会的意见，又来到哥洛瓦乔夫的办公室。“满意吗？”哥洛瓦乔夫说：“我们可是按照你提的要求办的呀！”“总体上说，你们提供的名单是好的，我们表示感谢；”傅继泽开门见山地说：“但是，我们想聘请的几位专家，你们名单上没有……”。“这也就是说，我们提供的名单上，也有你们不想要的？”“不，我是说，我们想要的几位专家在名单上没有。”傅继泽马上解释说。“比如，声纳军士长恩特契可夫，我们很想要，而你们名单上没有。”“他热爱声纳专业，有熟练的专业技术，有丰富的实际测听经验，他教授的12名中国声纳兵，在考试时，个个都得了满分。”“还有，我们计划在青岛潜艇基地，也要建立一个声纳教练室……”“好，我明白了，我同意在名单上增加恩特契可夫的名字。”哥洛瓦乔夫欣然答应：“你们还要增加什么人？”用“增加”几个，达到“去掉”几个的目的，哥洛瓦乔夫不禁暗暗佩服傅继泽的手腕高明。但是，他又不便明说，只好点头同意去掉中方不想要的几个专家的名字。“谢谢你的支持；”傅继泽站起告辞：“相信这些专家通过他们的工作，将会进一步加深我们中苏两国水兵的友谊！”“请留步，”傅继泽回身说：“请将军通知各位专家，做好出发的准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