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晚“阳”得心跳加速,吃粒药片躺在睡与醒徘徊间,三魂七魄似乎有个魂飘回乡下晒谷场闲逛,还是当年模样,清晰地穿越不休,一直不肯醒来。
晒谷场叫“禾塘”,也叫“地塘”。“地塘”在自家屋檐下、前后院、天井等处,晾晒点谷物、番豆、红薯丝、木薯巴、白萝卜瓜皮。“禾塘”则用来晒大量庄稼的坪坦地,特别是主食稻米。
乡民将一大早割下的带穗禾,用两轮木板车拉到砂石打底的结实平整“禾塘”里,先到先得,无固定位;随之一把把铺开,温柔地牵千斤水牛或八百斤沙牛拉百斤石碾吱吱声来回滚过稻禾;碾滚多几趟,带壳谷脱粒,拿走捆好的无谷禾苗,剩落稻谷就可以晾晒了;亚热带太阳直射下,南海大风上岸后拂脸柔顺,使得稻谷易干燥。
干谷拿去作坊脱皮,谷皮粉碎成糠,喂猪、鸡、鸭、鹅,这些家畜“大只”(长大)后叫土猪、土鸡等。前几日还在田里的新米,煮饭、煮粥,稻香浓郁,清爽可口;晒谷期间,得有各屋后生阿妈带仔女,或半大小孩,或华发老人,在禾塘边大榕树下蹲点“看谷”,因之鸡会偷啄和亚热带容易阵雨,也需时不时脱鞋去翻谷。比较多的番豆、红薯丝等也会拿去禾塘晒,小孩学单车也多在这里起步。
农忙时,白日大致这样。偶有好日子摆入伙酒、结婚酒、满月酒,会在禾塘搭好棚,请神和入夜间看戏。传统唱木偶戏庆喜,后有请流动放映师傅到禾塘放露天电影,家庭十分之好的还会去找块大地坪搭棚,请粤剧团气派地唱几晚大戏。
九十年代遇到喜事,十之八九晚上会放露天电影。
看影当晚,一般是一家人,早早在禾塘扫出块干净地,铺张草席,也有长板凳、小矮凳,静或闹等电影开幕。这个电影屏幕是一张大白布,天未黑时挂在禾塘边两根电线杆中间,或两棵大树中间,这就看选哪个禾塘。
放映师傅站在屏幕正对面,广播准备开映,四下立静。禾塘另一边高台上滚动着有带子的圆盘圈圈,电影开始……
老年小商贩佝偻着腰弓,挑来一箩箩零食,摆在禾塘边缘,坐在小板凳上。也有笑容慈祥阿伯,摆个马灯,铿铿声搅动小油锅,炸虾饼、番薯饼。小贩们或切好甜柑、西瓜,或蒸好普通米做的钵仔糕、粘米做的簸箕炊、糯米做的花生芝麻糍粑。
大门口对着禾塘边的两间瓦屋,也开着两间小卖部,平时卖些柴米油盐,这时零食生意会很好,因全村小孩基本到场。
乡路无夜灯,天黑后天地间陷入寂静时,全村人开始看露天电影。
有晚放电影,小学生要上晚自习。我们三年级开始,周一到周五要去教室上一两节晚自习。那所几条村小孩入学的小学,建在这几条村的交叉空地上。往日上晚自习,我们就想着停电,以便拿出自制珍藏的各形态蜡烛。晚自习下课了,天上有星月无黑云,依稀可见路。“小学鸡”们三三两两扫着电烛筒,光柱直冲云霄,奔跑嬉闹,穿过一茫水田。路两边,夏夜常见到成群萤火虫在茁壮碧绿稻禾里闪舞,偶也会远远望到坟地里的磷火悬荡。
那晚,上晚自习时,村里放电影的立体声高大音箱已滚搅得好欢乐,欢笑浪潮一阵阵冲进教室。大概九点下课,天上星月明亮,星光、月辉幽幽洒落在白色硬泥地上。用不着电烛筒,三三五五闻声而奔驰,一路夜昆虫合唱伴行……
跑上矮坡,冲进四队禾塘电影场,里里外外插针不入站满了大人,有些调皮小学鸡爬上树去看。我们比较瘦小的,钻过人堆,到前头去,席地坐在禾塘上看。
(图片来源:经由Midjourney创作)
为喜事放的电影,比较喜庆、热闹,充满欢乐。回想起来,那时放的多是九十年代出的港片,这些电影也与粤剧大戏差不多剧情、风格和语言,和乡民自来熟,像李连杰系列武侠电影、周星驰喜剧片、众星贺岁片之类。
当晚应该有结婚喜事,放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笑声。有的“小学鸡“笑出眼汁,一不小心从树上滑落,好彩(幸好)爬得比较矮,可这棵树平时用来拴牛,树下好几垛结实牛屎。
那时,在禾塘和全村人一起看电影,即便下雨,必定有个二十公斤小不点像着魔般的我,拿个小板凳,紧挨着大屏幕坐,完全跳进了屏幕里……
如今,穿行在大都市的城中村小巷、楼盘、商场、地下铁,会遇到大广场、小广场,小到地下商场大排阶梯坡、城中村窄巷夜灯楼基、地下铁过道,昏黄高灯下坐满了陌生人,他们拿手机往往在看喜剧片或综艺片。
穿越中的我还在童年的梦中,那老榕树那大水牛更有晒谷场的露天电影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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