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篇第三章。本篇涉及殡葬景观,若有此类忌讳请勿往下阅读。
28号我醒得很早。和屋的门窗之间只有薄薄一层板,只能听到雨声和我悉悉簌簌收拾行李的响动。走到公共厨房时发现有人已经早于我醒来,木桌上放着一只湿润的,因接触空气沁出一层新鲜水珠的梨。早晨的亮光一点点覆盖进茶室,蒲团上盘腿坐着的棕发男子的身形突然显现了。或许听到我踏在地板来回的响动,他侧身过来和我点头招呼后又静静望回雨帘中去。一个异国男子,我心想,他的眼睛是一种略微黯淡的绿,还是被面前的草木所染?来不及了,我把钥匙留在门口的小钵里,带着行李去赶扇町的巴士。公交站在水火天满宫门前,鸟居上悬着一整排乳白色注连。女友们电话来讲还有半小时到京都驿,雨越下越大,我的车才来。
京都站路线复杂,换乘的交通路线相隔不远。我和女友们说好在711会面,却在站点的两端711门口各自苦等,反应过来后决定先后坐车去清水寺前再见。因为不想从人潮拥挤的二三年坂经过,我自作聪明改成五条桥东另一条小路走。小路清净异常,来回两旁一个人也没有,零星的花店和自助贩售机后、是家修得平阔方正的神社。入门后能看到整片土植的荷花,花蕾层层,蘑菇般直直立在雨中。一队黑西服的男女在神龛前鞠躬敬拜,我绕过他们往棕红色的屋檐下去,发现两丛色彩鲜艳的菊花浸泡在水的祭坛里,被雨打时有轻微的移动。
再路过两家花店后我恍然大悟,绕过人潮急速登峰音羽山的小径,原来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雨下地渐小,小团块的云雾悬在不远的天空,竟有清新的感觉。平安时代的鸟边野有风葬的习俗,因有风水极佳的名声,这里堆积的逝去之人,能一直延申到清水舞台。群鸟啄食腐肉,灵魂重归天边,清水寺原是超度之地。
在离清水寺几步之遥的路口,又偶遇一间精致小巧,可俯瞰二三年坂的神社。
经过小神社往上的清水寺方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池晶莹浅碧的水 。清水寺,雨点滴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身边擦肩过了一群又一群游学的中学生,黑白灰色、偶有藏青,制服与制服之间有袖口领带长短的区别。
如果下雨
带着伞出来吧
午夜的月亮
(山崎宗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