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京都

文摘   2024-07-16 12:00   湖北  

我遇见了很多特别的景象,许多场面都不深刻、但觉得美。后来我发现这些体会似乎连结着他们民族的审美兴味,在听到奈良线卧轨延误的消息后我渐渐懂为何樱花季是自缢的高峰季节。我觉得美是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

在京都第三日的早晨有些雨。我从青旅搬到了心心念念的上京的鲤屋,传统的和屋样式,早起时可以独享茶屋和庭园。女友们则随我北上迁到了三条附近,彼此间距离更远一些,但不妨碍同游。

这一日的计划是京都的郊外。因住得近了金阁寺,我匆匆去瞥了一眼这传说中需要毁灭的美,没想到美意被汹涌人潮围绕,只能从肩背的缝隙里迅速逃往鞍马驿。金阁寺在画片上的雪景美得不像人间,我暗自揣度三岛由纪夫是否进过这封起来的别院、自己又是不是来错了时间季节。

这一天的计划很老套,我们只需去最远的贵船神社和三千院。坐在摇摆进山的巴士上,除了中途上下的年长者,几乎前后左右说话的都是中国人。天气有些阴沉,伞似撑未撑,我们带着纠结的心意进了三千院里,荧绿暗绿黛绿拾级而上,鸟居和栈桥的红星星点点,颇像山野精怪居住的场所。女友X一度觉得身体不适。我最后窜回庭园时,正好目睹一只通体青翠的蛙和一条褐黄红色交织的小蛇从树桠上争斗而落。离开山林回到电车站时天一下又亮起来,回望时三千院幽幽地藏在远处,是颇有些诡魅氛围的。

此行最受期待的一节是叡山电车。我们从比睿山口坐到宝池等换乘去八幡前,碰见许多意外可爱的穿制服的学生,心情愉悦的女友们又一下子恢复了精力。事实上全然包裹在林中的只有二之濑到贵船口这一段,电车长放慢了速度,屏住呼吸时只有快门和绿枫刮擦车窗的沙沙声。

我们计划先徒步,再坐专程的巴士回程。两侧的山高耸到要仰起整个头才能见顶。一路上几乎遇不到别人,仿佛又进入到另一个精怪之境。贵船川的泉水或左或右地在道路两边奔跑,隔了很远才看见一对父子脱了鞋站在水流边纳凉。我们各吃了一款抹茶点心,慢慢走上去时,靠川床料理店的岸边有一头鹿在啃食草叶,此处已经接近贵船的入口。时间是傍晚,上山的灯已经点亮,但并不很显眼,只是在路两旁荧荧地闪动。

我投币玩了水占卜。在日本大大小小的寺庙我几乎做了一路占卜,从中吉到吉没有坏签。从电车站回来我们误入了京都边缘的村庄,麦当劳的灯光引向电车站的一头,更晚一点时我和女友们分别,又有一点雨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