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昼夜颠倒交上论文,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晚上十点我出门前往奈梅亨,这里离德荷边境线很近,晚上有直奔柏林的夜间巴士。天冷之后晚上的地面常像下过雨,有时候起雾。从电车站出门后,彩色灯光全都柔焦,像着色廉价水彩纸一样,全部洇在公交站的玻璃背板上。奈梅亨站里一阵阵地响古典音乐,我靠在垃圾桶边上吃超市买的抹茶饼干,总觉得有一股海苔味。零点一过巴士来了,亚洲面孔是唯一被查护照的对象。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边,抱着背包倒头就睡。后半夜巴士停下两次,模糊听见旁边乘客变成带小孩的女人,用我毫无头绪的语言聊天。窗外赭红的日光带显影时,我开始不再做碎片化的梦。旁边的女人是中亚面孔,大概是车里暖气的关系,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镂空网纱。我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剪短的发茬也贴在前额,脚底充血得厉害。八点二十分巴士终于到站,我排队下车,踩楼梯还有些摇晃。冷空气扑面而来,清新的。巴士下来的人群水流般涌进不同街道又消失,路口的红绿灯还用着东德留下来的标识。柏林,这个名字和你很相配。旅行时少有这样一见如故的感觉,我关了地图,欣喜若狂地走在早晨的康德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