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文摘   文化   2022-04-04 22:26  
员外郎韩翊神采飞扬,不待通禀,便大步走入宰相府,身后一美人默然跟随。
美人汉妆胡服,翩跹之姿中又带三分英气,见者无不驻足,暗暗赞叹。
不必说,这美人便是近来长安城中热议的薄命红颜柳如絮了。虽说是热议,但其实直至今日,女主角才第一次现身,在此之前,这还只是一个才子苦恋佳人而不得的故事。
话要从七年前说起。
那时的韩员外还只是长安城中籍籍无名的一介书生,同无数年轻人一样,怀揣着几卷诗文和一身自负,来到京城。他也和那些年轻人一样囊中羞涩,一样时而奔走于高门大户,时而流连于勾栏瓦肆,一面随时准备得贵人赏识一朝得志,一面做着风尘之中美人巨眼识英雄的风流梦。
让那些年轻人羡慕的是,韩翊在当掉包袱里最后一件衣服,三餐无着面带菜色之际,居然借着一次诗会(他原是去那里蹭酒饭),成功结交了富商之子李生,住进了富商的京郊别院,被李生奉为座上宾,日日宴饮,吃住不愁。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庸俗版的红拂夜奔了,乏善可陈。
李生有一歌姬,容貌歌舞冠绝一时,名叫柳如絮,宴饮常随侍在侧,日久与韩翊暗生情愫,二人传书递纸,为李生所觉。
柳如絮面无惧色,伏地再拜,坦然说,自己倾慕韩翊,望得成全。李生性情豪爽,也不吝惜一个歌姬,当下便为她备了妆奁,一乘小轿抬入韩翊房中。
倒是韩翊,见私情败露,一面怕得罪李生无处落脚,一面怕流言蜚语指责自己忘恩负义夺人所爱,兼又怕私娶歌姬之事传入父母耳中,支支吾吾,终不敢受,最后竟只身一人趁夜逃出京城,回青州老家去了。在家赋闲几年,恰遇节度使侯希逸招募僚属,便应召做了书记小吏。侯希逸平叛有功,恩及下属,韩翊也得了个员外郎。
这段情由众说纷纭,在韩翊口中则是另一个版本。这些年韩员外提及自己离京缘由,常停杯叹惋,追忆当年:一次宴席之中,柳夫人无意间于帘后窥见韩某,一见倾心,对人言说,韩夫子岂长贫贱者乎!李生闻之,特宴请韩某,说,小生仰慕先生已久,无以表寸心,今有柳氏倾国之貌,正堪配韩君绝世之才,特以美人相赠,并奉三十万钱作安家之费,万望勿辞。
在众人一片艳羡声中,韩员外必正色讲述道,韩某蒙人之恩,岂肯夺人所爱?且大丈夫鸿鹄之志,怎可温柔乡中蹉跎!于是当即面辞。适逢安禄山叛乱,韩某乃孤身冒战火而行,东进齐鲁,直入军中,陈书万言,剖析天下局势,侯大人赞叹非常,延为军师,一路并肩作战,这才有了如今的韩某。
风流韵事陡然变为风云际会,听者无不错愕,错愕又变成敬佩,韩员外便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谦逊地饮完杯中残酒。
相比之下,韩翊离京之后柳如絮的故事就平淡得多了,不过是乱世之中一个美貌女子常见的遭遇。
彼时叛乱突起,京城富户四散出奔避难,李生携妻子儿女去往蜀地,临行各给资费,遣散府中歌姬、仆婢。柳如絮喜获自由之身,一心要等韩翊回来,兵荒马乱,为保周全,剪去头发,寄居城外山中尼寺,穿肮脏布衣,在脸上涂抹灰泥,以掩姿容,历经战乱、灾荒、匪患,几番惊心动魄,幸而有惊无险,竟然安稳地活了下来。
五年过去,京城平定,王驾回銮。韩翊遣小厮入京,拿了一小包麸金,寻见了柳如絮。据说那时的柳如絮满面尘灰,又脏又臭,蹲在灶前生火,小厮断然不信她就是员外要寻的美人。及至她梳洗改装后重走出来,小厮不禁惊为天人。
小厮将装着麸金的荷包交与柳如絮,荷包上贴着韩翊作的一首词。正是靠着这支广为传唱的《章台柳》,韩翊这个不起眼的员外郎才在京城中暴得大名。其词曰: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有人说,柳氏览词,悲恸不已,当即写了一首回赠,中有“纵使君来岂堪折”之句,言自己已是残花败柳,愧为君子垂青。也有人说,流传的柳氏词系伪作,柳如絮当时读完韩词,实则一言未发。
众人各执一词,真假难辨,但总之,故事就在这里陡转。
小厮回去之后,柳如絮蓄发梳妆,搬回城内居住。人人都以为待韩翊回京,二人便得修成正果,一段曲折的爱情就此圆满收场。
谁知半年后,蕃将沙咤利立下战功,受封入京,听闻柳如絮貌若天仙,也不问前因后果,径直娶入家中,宠爱备至。沙咤利生长军中,不曾娶妻,便立柳氏为正室,专宠不衰。
后来侯希逸升任宰相,韩翊随之入京,欢欢喜喜去寻柳如絮,却惊闻美人已被蕃将劫去。其时沙咤利圣眷正隆,韩翊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于道边路旁遥望柳氏车轿,聊慰相思而已。他也曾趁沙咤利外出时几次托人贿赂柳如絮的侍女,悄悄传书,相约一会。但想必是沙咤利家中看管甚严,一年多来竟都无缘一见,连一字回信都没能收到。
前日侯大人门下几个旧属喝酒,韩翊也被拉了去。席间韩翊闷闷不乐,众人问得缘由,一马弁愤然拍案:强夺人爱妾,实在可恨!那沙咤利之前不过仗着新立战功,在皇帝面前红了几日,就敢欺负到韩老兄身上!这口气老兄忍得下去,我却忍不下去,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这不是明摆着跟侯大人过不去吗!
几个人在旁附和道:就是,以前不敢惹他,是忌讳着皇上。如今藩乱已平,皇上慢慢也回过味儿来了,正要寻些由头把那些蕃将的兵权官职削一削呢!这时候就是做出点子出格的事来,谅他也不敢怎么样,天子脚下,他还敢反了不成!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的惊险一幕。
清早,沙咤利点了三百兵士,到城外例行巡视道路关隘。这边刚出城门,那边就有一人身穿铠甲足蹬战靴,骑马飞奔至沙咤利府门前,带剑直闯入内宅,一路嚷着说,将军突发恶疾,跌落马下,叫带夫人过去,快!说着,不等一干仆婢反应过来,一把将柳如絮抱到马上,疾驰而去,到韩翊家中方才停下。
原来这人就是前日拍案的马弁,出此奇谋夺回了柳如絮。
那韩员外如何喜出望外、如何悲欢交集,按下不提。且说此事一出,全城哗然,只怕不等天黑,城外的沙咤利便会听到消息。那沙咤利一介武夫,性情鲁莽,韩员外怕惹出祸端,计之良久,料定面对时下朝堂红人侯希逸,他一员蕃将不敢造次,这才带了柳氏,踌躇满志,直往宰相府来。
侯大人正在厅中议事,仆从引韩翊二人到偏厅等候。等了许久不见人来,韩翊看看对面的柳氏,清了清嗓子,笑说:你放心,我与侯相袍泽之情,大人定会护你周全。
柳如絮一语不发。
气氛有点尴尬。从早上见面到现在,柳如絮一句话都没说过,不悲不喜。起先韩翊以为她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了,可她脸上连一点惊惧的表情都没有。韩翊不自在地又清了清嗓子,偷偷拿眼看她,一股说不清的担忧暗暗在心里探头探脑。
天擦黑时,外面一阵骚动,仆婢们惊慌失色,窃窃私语。韩翊拉住一个护卫问了,才知道沙咤利回城,连家也不曾回,直接带了三百兵士,围住了宰相府。
韩翊闻言大惊,顿足道,这蕃人居然鲁莽至此,京城重地,带着区区三百人,竟也敢这般造次!
柳如絮不动声色,仍端正坐着。
正当此时,侯大人走入偏厅,韩翊慌忙下拜。柳如絮起身,缓缓行了礼。
侯大人看看二人,又细细打量了柳如絮,笑道:果是倾国之姿,难怪韩翊多年不能忘情,也难怪沙咤利将军冲冠一怒,围了我这宰相府啊。
韩翊闻言,有三分得意,又有七分惶恐,忙讲了自己如何深受相思之苦,日前喝酒,马弁如何为义愤所激,如何自作主张闯入沙咤利府中抢了柳氏回来,自己如何权衡利弊,苦思对策,这才带了柳氏来求宰相相助。
侯相听完,问了马弁姓名,大笑,说,没想到这小子倒有老夫年少时的胆识!
韩翊见这一笑,知侯大人并无怪罪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喜不自胜,附和着赞叹了马弁几句,句句都恭维着侯相。
侯大人摇手止住,对柳如絮说,老夫上一奏本,向皇上言明此事缘由,请陛下作主,将你赐予韩员外为妾,你可愿意?
柳如絮缓施一礼,答说:不愿意。
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侯大人迟疑地问,那你是想……
柳如絮不疾不徐言道,沙咤利将军是我的夫君,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要回到丈夫身边。
韩翊说,你是因为自己被迫委身蕃人,觉得无颜见我?我不在乎!又或者,你是介意妾室的位分?
侯大人挥手止住他的话,对柳如絮微一欠身,说,柳夫人请坐下详谈。
柳如絮坐了。剩下韩翊未得主人吩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柳如絮并不看他,对侯大人说,大人想必已经听过我和韩翊相识之缘由吧?
侯大人颔首,答说,略有耳闻。
柳如絮粉面含嗔,回忆道,我二人情出自愿,既被主人所觉,按理要打要杀都无怨无悔。不曾想主人仁义之至,决心成全我二人,可谓喜出望外。可韩翊——柳如絮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韩翊他疑心主人并非真心成全,又怕外间风言风语坏了他文人清高的名声,连夜逃走,抛下我在李家。大人试想,纵然主人心宽似海,但李家上上下下如何看我?我又当如何自处?
韩翊胀红了脸,吞吞吐吐说,彼时我也是情非得已……说了半句,又不好在上官面前强辩,只好打住了。
倒是侯大人替他分辩说,虽说韩生此举有失妥当,但他受人之恩,不忍夺人所爱,倒也是君子之心。夫人深明事理,当不会因此生恨。
柳如絮缓缓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我何尝不是作此想,所以虽举步维艰,却从未有一句怨言。后逢贼乱,不幸中又有大幸,主人临行还我自由之身。我藏身尼寺,断发毁形,于千难万险之中卑微偷生,只盼着终有一日鸳鸯重聚。
韩翊抢话道,我也日夜思念着你呀!战火稍息,我就立刻着人寻找你的下落。
柳如絮冷笑,五年娶了三房妻妾,并侍姬若干,韩员外还真是情深呢。
韩翊惭愧住口。侯大人瞥了他一眼,接过话道,战乱之中,颠沛流离,原配夫妻尚不能固守,何况一段未果情缘,这一点还望柳夫人体谅。韩生战后立刻派人找寻,足可见他虽非用情至深之人,终究还是挂念着你的安危的。
柳如絮说,大人真的以为,他是挂念我的安危吗?那首章台柳,大人也听过吧。以我比章台柳,将我看作勾栏瓦肆中浮浪之人,这且不提。五年离乱,我孤身一人,多少次命悬一线,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如絮以为飘零半生,终得与有情人白首不相离,然而这位韩员外,却只关心我是否已攀折他人手。
说到这里,柳如絮堕下泪来。韩翊见她哭得如梨花带雨,恨不得一把搂在怀里,又不敢造次。侯大人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柳如絮看也不看韩翊一眼,只对侯相说,韩生与我相识之初,便知我是主人宠姬。那时他不名一文,视我如神仙中人,山盟海誓,何曾计较过我不是闺阁女儿清白之身?五年之后,不过偶蒙大人施恩,得了个小小员外郎,便自视为簪缨世家,不问我有无伤病,何处栖身,如何糊口,只派人来探问我是否委身他人。此人此心,可堪托付?
侯逸希这才明白,当初读了那首寒彻人心的章台柳,柳如絮蓄发红妆,并非等候韩翊归来,乃是以示永诀。沙咤利明媒正娶,不是什么强夺,是柳如絮了却前缘后心甘情愿嫁过去。
柳如絮再拜,说:如今我夫君带兵围府,是明知力不能敌,仍不弃我;围而不攻,是盛怒中不逞一时意气,处处以我的安危为重。反观韩氏,明知我是恩人宠姬而以情挑我,为些许虚名即舍我远遁,五年不闻不问;闲情偶起,便又来招惹,视我如人人可采之物,以词辱我;明知我嫁为人妇,还几次三番寄书挑逗,待得义士相助,又畏首畏尾,仰赖大人庇佑,竟不敢站出来与我夫君对质一句。朝堂之事,我固不知,大人与我夫君是敌是友,姑且不论。但我相信大人身为宰相,必有公正之心、识人之明。请大人告诉我,韩员外与沙咤利,我应当选谁?
韩翊又羞又恼,但见侯相面色阴沉,便也不敢吱声,只不断递眼色给柳如絮。柳如絮端坐如神女,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良久,侯大人竟起身对柳如絮躬身施礼,说:今日下属马弁失礼,唐突了柳夫人,望夫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不要见怪。夫人说我有识人之明,老夫惭愧,夫人识人,远在老夫之上。门外沙咤利将军那里,老夫自去请罪,请夫人稍安。说着往外面走去。
韩翊慌慌张张,追在后面叫到,哎,大人!侯相!
侯大人回头瞥了他一眼,说,君枉为男儿,竟不及一女子磊落,夫复何言!
沙咤利接了柳如絮,问知并未受人为难,这才罢兵。回到将军府,沙咤利照常与夫人言谈,今日之事,并不再提,柳如絮也没有提起。
韩翊一生碌碌无为,直到老了,还常常念叨自己年轻时跟绝世美人柳如絮的风流韵事,人都懒得再听。除了一首《章台柳》,他也再没别的诗句流传下来。
附:
《柳氏传》
天宝中,昌黎韩翊有诗名,性颇落托,羁滞贫甚。有李生者,与翊友善。家累千金,负气爱才。其幸姬曰柳氏,艳绝一时,喜谈谑。善讴咏。李生居之别第,与翊为宴歌之地,而馆翊于其侧。翊素知名,其所候问,皆当时之彦。柳氏自门窥之,谓其侍者曰:“韩夫子岂长贫贱者乎?”遂属意焉。
李生素重翊,无所吝惜,后知其意,乃具饍请翊饮。酒酣,李生曰:“柳夫人容色非常,韩秀才文章特异,欲以柳荐枕于韩君,可乎?”翊惊慄避席曰:“蒙君之恩,解衣辍食久之,岂宜夺所爱乎?”李坚请之,柳氏知其意诚,乃再拜,引衣接席。李坐翊于客位,引满极欢。李生又以资三十万,佐翊之费。翊仰柳氏之色,柳氏慕翊之才,两情皆获,喜可知也。
明年,礼部侍郎杨度擢翊上第。屏居间岁,柳氏谓翊曰:“荣名及亲,昔人所尚,岂宜以濯浣之贱,稽采兰之美乎?且用器资物,足以待君之来也。”翊于是省家于清池。岁余,乏食,鬻妆具以自给。
天宝末,盗覆二京,士女奔骇。柳氏以艳独异,且惧不免,乃剪发毁形,寄迹法灵寺。是时侯希逸自平卢节度淄青,素藉翊名,请为书记。洎宣皇帝以神武返正,翊乃遣使间行,求柳氏。以练囊盛麸金,题之曰:“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柳氏捧金呜咽,左右凄悯。答之曰:“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无何,有蕃将沙吒利者,初立功,窃知柳氏之色,劫以归第,宠之专房。及希逸除左仆射入觐,翊得従行,至京师,已失柳氏所止,叹想不已。偶于龙首冈,见苍头以駮牛驾辎軿,従两女奴。翊偶随之,自车中问曰:“得非韩员外乎?某乃柳氏也。”使女奴窃言失身沙吒利。阻同车者,请诘旦幸相待于道政里门。及期而往,以轻素结玉合,实以香膏,自车中授之,曰:“当遂永诀,愿置诚念。”乃回车,以手挥之,轻袖摇摇,香车辚辚,目断意迷,失于惊尘。翊大不胜情。
会淄青诸将合乐酒楼,使人请翊,翊强应之,然意色皆丧,音韵凄咽。有虞候许俊者,以材力自负,抚剑言曰:“必有故,愿一效用。”翊不得已,具以告之。俊曰:“请足下数字,当立致之。”乃衣缦胡,佩双鞬,从一骑,径造沙吒利之第。候其出行里余,乃被衽执辔,犯关排闼,急趋而呼曰:“将军中恶,使召夫人。”仆侍辟易,无敢仰视。遂升堂,出翊札示柳氏,挟之跨鞍马。逸尘断鞅,倏忽乃至,引裾而前曰:“幸不辱命。”四座惊叹。柳氏与翊,执手涕泣,相与罢酒。
是时沙吒利恩宠殊等。翊、俊惧祸,乃诣希逸。希逸大惊曰:“吾平生所为事,俊乃能尔乎?”遂献状曰:“检校尚书金部员外郎兼御史韩翊久列参佐,累彰勋效。顷従乡赋。有妾柳氏阻绝凶寇,依止名尼。今文明抚运,遐迩率化。将军沙吒利凶恣挠法,凭恃微功,驱有志之妾,干无为之政。臣部将兼御史中丞许俊,族本幽蓟,雄心勇决,却夺柳氏,归于韩翊。义切中抱,虽昭感激之诚;事不先闻,固乏训齐之令。”寻有诏:“柳氏宜还韩翊,沙吒利赐钱二百万。”柳氏归翊。翊后累迁至中书舍人。
然即柳氏志防闲而不克者,许俊慕感激而不达者也。向使柳氏以色选,则当熊辞辇之诚可继;许俊以才举,则曹柯渑池之功可建。夫事由迹彰,功待事立。惜郁堙不偶,义勇徒激,皆不入于正。斯岂变之正乎?盖所遇然也。
出《太平广记》
二毛看见
我站在天桥上看你,人间熙攘,这世界好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