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岁生日说

文摘   2022-09-23 23:56   山西  

十一点多跟乔村廉康强书记在裴庄镇一个小摊吃饭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问,你吃了吗?我说,正在吃。她说,吃好,一定吃好。

 

母亲说的这个“吃好”,只有我明白其中的意味。昨天在老家见到她时,她低声问我,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打算咋过呢?我苦笑着说,一个人能咋过?就那样吧。她似有哀求地说,要不,你回来吧,我给你做香饭。我说,不用啦,我很忙。母亲便再也没有说话。

 

今天是我的54周岁生日。在我们老家,年龄报的都是虚岁,所以从跨过农历新年的那一刻起,我就以55岁人自居了。与虚岁相对应的,我们老家叫足岁,也就是周岁。50岁以后,我更喜欢说虚岁了,因为虚岁更接近于退休。今天在抖音上看到有人说“何以解忧,唯有退休”,说实话,在35年的工作生涯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退休盼望得如此迫切了。

 

虚岁大概是把在娘肚子里待的那十个月也算进去了吧。娘的十月怀胎无异于走过一场鬼门关。所以过生日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娘,最应该感谢的也是娘。

 

如果说父亲是一座伟岸的山,母亲则是一条涓涓细流。母亲人很好,好得近乎于窝囊。母亲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对我们发过火,反而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最大可能地给予我们安全屏障。每每我们犯了错,被严厉的父亲打骂责罚的时候,她总是不顾一切地护着我们,在我们被父亲打骂的过程中殃及自身。这个时候,父亲常常对母亲说:

 

“你就是个坏子弟手!”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算不上孝,但的确是乖。乖到初中之前没敢在公开场合说自己科任老师的名字。倘若有人问我某一门课程是哪个老师代着,我只限于告诉他是“某老师”,觉得说出名字就是不恭甚至是大逆不道。所以在我初中毕业那年,我的操行评语栏里赫然写着“胆小怕事”。时隔近四十年了,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长治的一所中专。那个时候交通很不方便,有一年开学的时候,偏偏下的是连阴雨。母亲用了一根扁担,两头挑了我的行李物品和一个提包,我们娘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二十多里地,走到闫景村,在伸向远方的柏油路上,清瘦的母亲拄着扁担目送我上了客车。

 

多年后我一直记得这个场景。“为母则刚”,母亲硬是用自己柔弱的肩头,替我背负通向诗和远方的行囊。

 

行囊里装着母亲打早起来蒸的白馍,以及几个熟鸡蛋。那是八十年代中期,包产到户以后虽然日子好过了,但是鸡蛋仍然是极为稀缺的“好吃的”。打记忆起,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颗熟鸡蛋。

 

母亲在馏馍的时候放上一颗鸡蛋,放学后,母亲掀开笼盖,把蒸熟的鸡蛋丢进锅巷的小水桶里。热鸡蛋遇到冷水,激灵一下,剥开的时候利皮,白生生的鸡蛋,撒上几颗盐,入口之后的蛋香,真的是余味悠长。

 

过生日时先到先人的牌位前,一边喊“爸,我给你磕头啦”“妈,我给你磕头啦”,一边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头。父母把我们带到世上,磕头应该是起码的礼仪。

 

结了婚以后,我过生日的时候,基本上不再回老家,太太再忙,也要给我煮一碗鸡蛋面。吃煮鸡蛋、鸡蛋面、蛋糕,每一种吃食都和蛋有瓜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中有“诞”的谐音的缘故呢。

 

太太跟了我,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从结婚时的紧巴巴,到现在的“姐姐穿的妹妹鞋”,虽然原因各有不同,但是表象是一样的: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一样昂贵的首饰,没用用过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没有夫贵妻荣的风光,受了委屈以后也没有人给她出头。她是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人了。

 

孩子们渐渐长大,也各有着落,他们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收获。昨天到今天,孩子们在群里给我发了专属红包,姑娘为我寄了礼物。子女有时候就像我们投资的股票。虽然不指望回本,但隔三差五给个红盘甚至是涨停的小惊喜,就足够了。

 

QQ信箱也给我发来了祝福。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把阳历换算到阴历的,它是唯一一个在农历生日的时候及时送来祝福的机器。在发信收信的机械运转中,还有这么温暖的操作,的确应该感谢腾讯的老马。

 

父亲已经隐入尘烟,他的高光时刻也随他散去。但我永远记得他,尤其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在我无数次“能害”的时候,他依然在天堂里给我赋能,给我力量。


万荣微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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