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英国瓷都瓷器展，志愿者招募中

瓷都：特伦特河畔斯托克

早在17世纪初期，随着大量的中国瓷器流入英国，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瓷器的价值，也想在这领域寻找商机。而特伦特河畔斯托克凭借拥有丰富的粘土和煤炭自然资源，是制釉的原料，因此由农民陶工组成的小型社区逐步成形并扩大。与此同时，Josiah Spode对于骨瓷烧制的创新，引领了特伦特河畔斯托克地区陶瓷制造业的革命性变革。这种变革推进了瓷器产业，将小镇置于工业革命的前沿，为全世界提供本地生产的陶瓷产品。1777年特伦特斯托克周边运河的建成，使得这一地区的制瓷厂可以极其便利的从康沃尔进口瓷土以及其他生产瓷器所需的材料，以此来促进米色陶器和骨瓷的生产。1848年，英国铁路也通到了这里，更加速了特伦特河畔斯托以其陶器制造业的工业规模的扩张，奠定了其英国瓷都的地位。到19世纪末，该地区有超过200家瓷器工厂在运作，数百个窑炉烟囱组成了特伦特河畔斯托克的独特天际线。

随着工业革命的蓬勃发展，斯托克的陶瓷烧制产业得到扩大，大规模的陶瓷烧制厂喷涌出现，陶瓷在这一区域成为主要的产业，超过二分之一的当地人口投身于陶瓷事业，以不惜一切代价累计原始资本的姿态，小镇得以繁华，却也导致了当时这里环境严重污染的景象。烧制陶瓷时排出的未经处理的废气从烟囱中排出，弥漫整个斯托克，烧瓷的工人们忍受着高温环境和污浊的空气。

后来工业革命浪潮的推进，斯托克的城镇建设得以迅速发展。1910年，特伦特河畔斯托克在内的六个小镇Tunstall坦斯托尔，Burslem伯斯莱姆，Hanley汉利，Fenton芬顿，Longton朗顿合并为一个工业城市，这也是英国文学史上阿诺德·本内特（Arnold Bennett）小说中最常提到的‘五镇’。

本内特最有价值的作品是他的“五镇小说”，即以家乡“五镇”为背景的一组小说。其中代表作有《五镇的安娜) 、短篇小说集《五镇轶事》和《五镇的严峻笑容》和《老妇潭》等。本内特离开家乡后就很少回去，但家乡却通过他的小说在文学史上获得了生命力。本内特也因此成为二十世纪英国文坛极具地方色彩的作家。他的传记作家认为“他的故乡环境造成了他文学事业的成就，而正是他的地方性的背景，使得他在英国文学中获得了超出地方性范围的重要意义。”

随着环境保护和劳工保障的种种政策调整，自1951年起，特伦特河畔斯托克陶瓷烧制企业减少了一半，1974年再次缩减，早已没了当年的辉煌景象，但仍旧作为英国陶瓷工业的中心，也是回首工业革命热浪的主要游览地之一。

在特伦特河畔斯托克的镇上，鲜少有高楼大厦，周边大大小小保留着一个个十八世纪的陶瓷工厂和烧制烟囱，虽然已经不再投入使用，但英国人把它们都变成了瓷器店或博物馆，成为了英国历史文化遗产的一部分。游览这里，徜徉在各种工厂厂房间，仿佛一下子可以置身于十八世纪那个热火朝天的时代，烟囱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炉火冲天，陶工往来… 那些美轮美奂的瓷器，永远会给人一种精美而优雅精密的生活气息。

走进Spode

上学那会，每次从市中心买完东西坐公交车回学校的路上，总能路过一片工厂，门口两栋白楼间横着一个铁制牌标上写着“SPODE WORKS”，周围大门紧闭空无一人。我一直好奇里面是什么。直到有天我的同学问我有没有兴趣到镇子上做British Ceramics Biennial瓷器展的志愿者，我想着可以锻炼一下自己便答应了。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展览的展厅就设置在Spode Works里面，满足了我一直来的好奇心。

第一次去展厅我没找对地方，以至于在园区内转了好大一圈，我路过很多间原先的办公室，虽然屋门紧锁，但从透明的窗户还是可以窥见里面的样子。桌子上还摆着很多没烧好的瓷器，地上堆着很多还没上色的盘子什么的，办公室甚至还有大量的文件，就连电脑打印机这些办公用具都没有清掉。走在偌大的工厂，看着这些‘废墟残骸’，真的有一种来到死城的错觉，仿佛前一天这里还有人烟却一夜之间蒸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内心充满着疑惑。

志愿者的工作是单调的，但又是充满趣味的。我每天只需要站在自己固定的位置，看好我负责区域内的展品，在有参观者问起来的时候，跟他们讲解作品，或者分发艺术家手记的小册子。每天还有下午茶的时间，每人可以去茶饮区要上一份英式红茶，茶壶和杯子都是Spode的经典瓷器，当然也可以趁休息的时候跑去其他区域参观。

我最喜欢的展品是一条“毛巾”，令我惊讶的是它呈现出的质感，虽然是用骨瓷烧制，但它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叠放在那里，仿佛在风下可以看到摇曳的毛线茬。展厅设有自己制作瓷器的区域，从捏陶、定型、上色到烤制，都有专门的陶瓷艺术家来亲自教学。我当然也趁着下班的时间偷学了很多，如今由我亲手做的茶杯和陶瓷盘都被收藏在我的书架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段有趣的时光。

教我捏陶的陶瓷艺术家Peter Jones就是原来Spode瓷器厂的员工，他说他在斯托克的朋友几乎每家都有一个人曾经是陶瓷从业者，但如今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这个行业。他也向我讲述了这里的故事。Spode斯波德是英国第一家骨瓷公司，也是英国四大陶瓷品牌之一，至今有着200多年的历史，蓝白骨瓷一直是Spode骨瓷的经典主题花色。Spode曾有着极度光芒的品牌历史：1806年, 英国王储威尔士亲王乔治·奥古斯都·弗雷德里克（George Augustus Frederick）及弟弟克拉伦斯公爵前往Spode位于Stoke-on-Trent的工厂。Spode瓷器的清雅宁洁深为Wales王子所喜，首次被指定为瓷器专供商。威尔士亲王成为乔治四世（George IV）后, 其品位依然未变，Spode再次荣膺“皇室供应商”之尊荣。1823年, Spode获东印度公司所邀，为其制作一套价值400英镑、共1300件数的餐具, 成为英国瓷器史上的一大盛事。

后来，随着骨瓷技术的普及和各大瓷器厂的扩大，加之Spode初代创始人的陆续离世，Spode家族将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卖断给William Taylor Copeland，原始品牌也开始走下坡路。1966年, 美国的Carborundum公司自Copeland家族手中买下这个古老的英国瓷器品牌，随后品牌又几经转手，又再次被英国商人买入，但是品牌的影响力大不如前。虽然现在在市场上依旧可以买到Spode瓷器，但Spode之前一直位于Stoke-on-Trent的那个号称英国最大的瓷器工厂，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有一天没有预兆的突然宣布倒闭，之后就锁门了，也就是我现在看见的样子。而British Ceramics Biennial展也是第一次走进倒闭后的Spode，希望可以向大众再次展现这里的历史和故事，以及也更希望可以得到资金来重新组建Spode工厂。

如今的特伦特河畔斯托克早已没了往昔的繁华，但依旧不乏那些享誉世界的瓷器品牌，如玮致活Wedgwood、Emma Bridgewater，Royal Stafford等。周围的斯塔福德郡大学、伍尔弗汉普顿大学也设置陶瓷陶艺专业。精美的陶瓷工艺依旧在那些手工艺人和艺术家手下得以传承、创新和延续。在真正的了解感受这段历史后，每每看到出自英国的精致瓷器，我的脑中总会浮现一句话：把美丽赠与新人，把沧桑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