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耳他的第三天，我驱车二十分钟便到达了位于本岛中部的姆迪纳（Mdina），在阿拉伯语中意为“城堡”。城市位于山顶上，东面、北面紧依峭壁，凭借天然的地理防御优势，在马耳他骑士团抵达之前，它一直是马耳他的首府。当一整面完整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我便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早有听说姆迪纳城内的道路狭窄限制机动车驶入，我便在城外停好车后开始步行探索。
虽姆迪纳的名字来自阿拉伯，但走在城中却很难寻得阿拉伯人留下的痕迹了，身边的建筑以巴洛克风格为主，很轻易的就能路过各种教堂、修道院、博物馆、以及时光在老建筑上留下的痕迹，漫步在小街上，就如同穿越回了中世纪。仔细观察，会发现城中建筑色调也很统一，多是黄色的大块砖石。本地向导在向游客介绍时都会很自豪的说：“姆迪纳整座城是由一块岩石雕刻而成的！” 可不要小看这些石头，它们和阳光、海水，并驾齐驱是马耳他的三大国宝。
马耳他建筑用的石头其实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石灰石，学名为The Globigerina Limestone，马耳他语Franka。这些石灰石从海底软泥石灰岩地层开采而来，刚开采出来时呈灰白或乳黄色，质地以细粒的砂砾石为主，非常柔软。Jean Quintin d'Autin在1536年于里昂出版的《马耳他最早的描述》（The Earliest Description of Malta）中第一次提到马耳他群岛的石灰石：“用指甲就能刻出很深的划痕，也可以任意切割成块甚至比据木头还要容易，用一把普通的刨子就能把一块新的石灰石打磨成笔直的方块或圆滑的柱体”。所以人们很形象的称这种石灰石之为“豆腐石”。而“豆腐石”的最特殊在于，只要在太阳底下晾晒一段时间，石灰式中的氢氧化钙遇上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就会反应生成非常坚硬的碳酸钙，别说切割，即使用大锤去砸，也很难将它砸开，非常适合作为建筑材料。
“豆腐石”先软后硬、便于加工的特点给马耳他人带来莫大的便利，岛内几乎所有的建筑，从雄伟的城堡、高大的纪念碑，到寻常老百姓的普通民居，都由这种神奇的“豆腐石”建造而成。不论站在任何一个高处俯瞰马耳他的城市，那一片片乳黄色的“豆腐石”建筑矗立在明媚的阳光下，依偎着蔚蓝的地中海，景象颇为壮观。如今，“豆腐石”已被列为全球遗产石材资源（Global Heritage Stone Resource），也成为马耳他最主要的自然资源。
姆迪纳城中的居民不多，他们大都是天主教徒，教义使他们不贪富华而宁清贫。每天除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便是到教堂去虔诚祷告，过着深居简出，宁静不变的慢生活，这也使得城内显得格外安静，因此姆迪纳又被称作“寂静之城”（Silent City）。我一个人沉浸在这一片静谧美好的城中，狭窄的小巷蜿蜒纵横，花朵的香气从隐秘的花园袭来，每一处都值得停下脚步，细细欣赏之余也似乎更容易迷路。但越是这样我便就更喜欢随意走遍这座城市，似乎是在探索一个城市盲盒，即便是烈日当头，却没有燥热之感。我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恍然明白，城内街道虽然修建细狭但却有着独特的角度，可以让高大冰冷的石墙影子相互投射，使每条街道都有一条阴凉，方便人们穿梭免受暴晒之苦。外加高矮不一的建筑，使得空气可以流动，因此在炎热的夏天，身处姆迪纳城中的人们仍可感到凉爽。日落之时，站在城中高处向远望去，霞光中的姆迪纳城被一层金色笼罩，静默却闪耀。
： *本文节选自《马耳他：黄与蓝的炫彩之歌》，已刊登在外交部《世界知识画报》杂志，2023年6月刊，有删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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