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文摘   2024-11-07 06:48   北京  




文:枫林主人



  

立冬了,忽然又是一年的冬天,没有大风,没有降温,街上的树,也还是一副晚秋的样子。的确是晚秋,枝叶斑斓,湖水犹绿,假如节气是一块钟表,自己很怕看见指针一蹦,而跳到立冬二字。秋天是多么叫人眷恋,舒适的气温,轻软的衣服,山上的红叶,水边的芦花,没一处不好,不美,实在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北方的冬天,过于漫长,从开始供暖到供暖结束,大约四个多月,若真要像样的暖和,那还要再加上一个月,在这小半年里,便处处是冬天,时时是冬天。再早以前,天一冷,胡同里还有推着板儿车卖煤球的,他们穿着棉衣,呼着白色的哈气,一车煤卸下来,额头上又会窜起白色的汗气。一摞一摞的煤,被寒风一冻,都连成一根圆柱,等过些日子晾干了,用时一磕方能分开。屋里架炉子,架烟囱,铁皮做的烟囱,从炉子上一直架到房外,要拐两三个弯。天冷一生火,家家户户飘起一股白烟。


  这时候,胡同口的大树旁边,也准有卖白菜的。装满菜的货车停在那里,地上放着磅称,有的要十来棵,有的要二十来课,不一会儿一大车的菜就分完了。买来的白菜,码在窗台上,堆在墙根底下,绿绿白白,整整齐齐, 看上去十分的冬意。白菜是冬天的主打,炒菜,炖菜,涮锅,做馅儿,一刻也少不了。在天寒地冻,刮风下雪,人亦不大出门的时候,熬一锅热乎乎的菜,喝上一口暖暖的酒,便自觉安稳足意,亦应了那一句“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


  立秋吃涮肉,立冬吃饺子,想忘也忘不了,想隔也隔不过。不止是店家门上贴了字样提醒,就是碰见一两个熟人,也会热心的招呼,要么说涮锅子,要么说吃馅儿。喜欢这天去早市,买菜,买葱,买肉,回来像个样儿的包顿饺子,说一句感慨的话,年年如此,年年不厌,就是一口吃的,也要应时应景才有意思。


  立冬之后,便真正是冬天了,大风,大冷,无边落木萧萧下。近处的山,远处的山,亦会在朝阳里,夕阳里,霜雾中,一点点瘦下去,淡下去,直至一片苍黄。在碧蓝的天底下,看苍黄的山,在疏朗的寒林,看暖红的落日,再配上一二画亭,柳丝墨线,亦别有一种京城的冬味。一年四时,看过花,淋过雨,流过汗,再踩一踩冬天的雪,也就算诸事皆历,圆满完整了。其所谓莫道浮梦,花月似梦,莫问春秋,人在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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