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枫林主人 诵:淡如水
十几天了,身上懒懒的,脑子不动,心里不思,我几乎浑浑噩噩地把这个十一月浪费将尽。步向萧瑟的园中去,园中尽是落光叶子的树,树间又挂着冬意鲜明的落日。这里,只有一片荒草是我的,荒而长的草,枯而白的草,已乱蓬蓬地铺满我的心胸。
是啊,何以不如此呢。今年没有几件可心的事,心里丢弃了在乎的人,亲情淡了,友情远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不思进取,抱残守缺的人。终于不必再取悦谁了,省略那些妖娆的心思免博一笑,也不必再牵挂谁,想那被牵挂的人似乎比我更让人放心。没有人监督我了,我的所谓在监督下的辉煌战绩,必将使他们害羞,没有人再重视我,我亦用轻若鸿毛的成果,将对我还未死心的人一一劝退。终于可以放任下去,蹉跎下去了,我像一个失宠的美人,心安理得地扔了那些画眉的青黛。
三十五岁,实在不算年轻,的确也不算老,但它的可怕之处在于,人一旦越过这个人生高地,后面的几十年,便像一个松手释放的球,叽里咕噜地滚下来了。一年的时间有多长?像一个月那么长。一个月呢,像一天那么长。这是只有身在时间深渊的人,才会有的感受。而岂止是时间呢,这样的深渊之感,如同一个张开大口的黑洞,把人的美貌、健康、心态,亦尽数地吸将过去了。
人是独立的,生老病死由他一个人完成,他又是身在人世中的,被有关的人挤着,围着,像一块镶嵌得很好,却难以活动的方砖。父母老了,他带着人性里的良知,需要不可违背地照顾好他们,孩子大了,他带着天生的爱和分配的责任,操心孩子的成长、学业,工作、婚嫁。他自己呢,身体不比从前,头脑亦觉迟钝,一件件的事,堆山似地来了,急不得,躲不得,到了无可周旋处,他也无非是拼上半条命,倾其所有罢了。
从社会这一面说,所谓的众生平等,果然除了生死,别的很难完美得理想。可恨那些卖房的,卖车的,看病的,美容的,俱以天下人为有钱人,在宣传造势上面,皆以最高规格为美,花钱最多最贵为美。拿得出手的人,自然没什么,可怜大多数的普通人,也要被迫跟风,追捧,本来可以不必办到的事, 现在却因为办不到而焦虑,内疚。
人一定是愁的,不管活得如何,也一定会因什么事烦恼。既如此,那便把这些愁烦暂搁着罢,若是能化开,自然有一天风流云散,若是化不开,那也不要以卵击石,以免碰得头破血流,于事无功。我只知道,爱我的人终会爱,决不忍以必得之心,而弃我于泥潭荒漠不顾。若果然不如此,我又何必自行摧折,以博那人的欢心。如同这个十一月,无论我是如何留恋,如何不舍,它也终会溜走,不肯复来的啊。
“载酒买花年少事,浑不似,旧心情”,是了,是了,人生无非三甘七苦,谁又是那个一直吃糖喝蜜的人呢。
朗读者:淡如水。新浪博客/微博/喜马拉雅/微信公众号:淡如水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