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主人
人生是一场得意,四十岁之前。亦是一场失意,四十岁之后。
之前,有能力的人正在主场,他周围的朋友,也在主场。这个世界的主动,由他们掌握。
之后,意气渐渐淡下去,和他相亲的人,也慢慢疏远。
他们说的话,越来越没人听。世界是一场辩论赛,他们走下讲台,沦为旁听。
风水轮流转,应当的,尤其应当给年轻人留出更多的席位。
每个人都该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亮一亮姿态。
为此,那些在某个行当,一直当红到老的人,便叫人讨厌。
他们占着位置,却死气沉沉,看见别人来争,又露出所谓老资格的牙齿。
在该有的年龄,去做该做的事,本来就很自然。
强努着,不认这个,不认那个,实在纠结得有一点扭曲。
人生不止有一段路,不止有一个路口,挑一块喜欢的风景去看,也照样别有洞天。
“少年袅袅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是一种美,“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是另一种美。
旧事想起来总觉美好,那是因为旧事里的人尚在年轻。
年轻并非特指青春,相对于古稀之年,花甲之年也是青春。
故此,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是正值青春的人,对于生命,哪怕说一句话,动一下手指,也比木石有情。
在任何时候,去做任何喜欢的事,都不迟,都不晚,都是恰逢其时。
岁月催人老,也同样催花,催树,因为花木不自知,故它们不伤感。
催人老的又何止是岁月,亲人故去一个,便让人老去一个五岁,而这个五岁是瞬间老的。
父母没有了,人就当不了孩子。
等自己的孩子大了,等他不再需要父母,自己也便从这一刻老去。
除去这些人世的角色,每个人最终都属于自己。
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没有了亲情,还有自我的感情。
这感情,除了给自己,还可以施于一朵花,一片叶,一座山川,一道溪水。
有情,便有灵动,生命便因此永远活泼。
不必说执着,不必说放下,在该执着的时候执着,在该放下的时候放下,只要顺心就好。
等所有在乎的人事远去,便自动勘破了红尘。这世间,还有美食,还有音乐,还有红绿繁变的四时。
远山的雪,为我愁,亭侧的梅,为我雅。
以云朵上的风声为语,以子夜的月楼梦窗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