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写郭花的故事时,我常常恍惚,我觉得这就是在写我的故事,是我们很多做教育创新教育者们的故事。晨曦在看到她的故事时,说:“这让我联想到,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别人问我你在做什么、大儿童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郭花的故事,有没有你的影子呢?
一起来看看吧~~
郭花,江西赣州人,在大儿童工作三年,现在是大儿童港尾馆馆长,此前当过三年的特殊教育教师。
“你们上什么课呀?一天上几节课?就晚上和周末上课,好轻松呀!有多少个孩子?你工资多少?你们就是跟孩子玩呀?就是人家放学后,替人家看孩子?有没有打算回老家?……”
在大儿童工作的这三年,郭花每次回家或者跟家人打电话,几乎都会听到家人这样的疑问,以至于她说“我不敢跟别人聊我的工作”。
那么,郭花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时常会有这样的低自我认同呢?
2019年,郭花结束了她在特殊教育领域的工作,面临着两个选择——再找一份喜欢的工作,或者回家当老师,走自己不想走的路。她关注大儿童的公众号很久了,在漳州找了一些跟阅读有关的机构,通过面试交流,觉得大儿童是最吸引她、打动她的。无论是在对教育的追求,还是对团队伙伴的支持上,都是她渴望的。但是她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自己用一些以前的方式对待新的儿童,带着忐忑、紧张、不确定的心情,郭花开始了她在大儿童的工作。
大儿童老师团队氛围的自主、相信、保持学习、持续迭代、拥抱变化,每个人都有很多角色等特点,没有明确的角色、没有专门的培训、没有既定的方法……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挑战,与她原来的认知大相径庭。
她期待自己可以变得自信、有趣、会思考、有能力、敢表达,然而成长过程中的自我评判是:教案设计总是不满意、和孩子家长建立关系好难、孩子的上课状态不在预期内不知道怎么办、在团队开会时发言很忐忑、与他人协作时苦于没想法、其他伙伴做得总是很好、常常要加班做没做完的事、周末生活单调乏味……
这样的自我评判让郭花有“我不够好”的焦虑,这样的焦虑像心魔一样会在她脆弱的时候来得更加凶猛。
“你们上什么课呀?一天上几节课?就晚上和周末上课,好轻松呀!有多少个孩子?你工资多少?你们就是跟孩子玩呀?就是人家放学后,替人家看孩子?有没有打算回老家?……”来自家人的关心与疑惑一次次让郭花摇摆着,无法回应。她说:“他们问的时候,我就不说话,不知道怎么说,说多了,感觉挺难受的,不被认同。想要具体说说,他们就会反问你工资多少?就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些困境,来自内心觉醒成长过程的自我期待,也来自社会普遍的期待和评价比较。她很想跟家人说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些困境都让她还没开口就放弃了。这让她在面对家人时是紧张的、想要自我保护的,所以她要么很少说话,要么说一些比较正经的话题,以致于爸爸总说“不要太严肃”。
而爸爸所指的的“严肃”,大概是指小心翼翼、紧张、很少开玩笑,其实这是成长的过程中慢慢筑起的与人相处的墙。小学时,她和最好的朋友发生了一些不解的矛盾,她把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又告诉了好朋友的妈妈,好朋友说她“告密”,要和她“绝交”,后来她们就真的没怎么联系了。她不解,也没人能帮助她消化这些,直到现在她回忆起这些事情,还是很充满了愧疚、后悔。
爸爸跟她打电话老是聊很严肃的话题,让她很有压力,比如上学时,总会给她些忠告——不要太严肃,要学会跟别人相处,要多交朋友。毕业后就叮嘱——不要老是聊工作,也要为自己的事情(结婚)考虑。她说:“从小爸爸就给我灌输思想: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上班时,我就很循规蹈矩,如果做一些其他事情,就会有罪恶感。”
那么,该如何去打破这“严肃”的墙?突破这困境的网呢?
郭花能感受到大儿童团队给她的支持。
做活动时,她不用担心把事情搞砸了,因为大儿童常说“我更在乎的是你有没有成长,就算搞砸了,我们也可以把它当作一次学习机会。”安全的试错空间让她不断去变得更勇敢。
上课遇到困难时,她可以表达张力,解决的过程会让她更认识孩子,也更知行合一。
当她感到犹豫时,伙伴们“不管怎么样,就先做出来吧!”的精神和行动也给到她勇气。
郭花在参加大儿童行走导师共学会上分享
工作以外,和伙伴的私下交往让她紧张的感受稍微放松了些许。
在比较自己和身边朋友(体制内教师)时,她感到最大的区别也是工作环境的不同——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身边的人都会很积极去做很多元的事情;身边的环境不会从是否结婚、是否会跟搞领导关系去评价她;她的学习的机会是丰富多元的。
慢慢地,她一点点重构自信。
郭花在科学启蒙课上
她开始不执着于完美的想象。
她特别想要去尝试溜冰,身边有很好的教练了,也有了溜冰鞋了,但是能不能学会溜冰,还得她自己去克服恐惧、害怕、滑倒再爬起来……团队协作对她来说就像学滑冰,没人能帮她学会,她必须在一次次不完美的试错中去快速迭代。2022年春季,她负责馆内读书月活动,当她还没有想法的时候,她就敢于发起一次会议,讨论活动的基础设置,就算她自己不确定的点子,她也提出来讨论,然后有节奏地推动着活动的进行。
她开始把那些脆弱的故事说出来。
在一次自我介绍的练习时,她说:“我很喜欢笑,以前以为是笑点低,后来发现有时候是在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现在因为有来自工作伙伴的支持,我的笑变得更自然了”。大儿童的伙伴陈琳感同身受,郭花说:“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自信、开朗的。”陈琳回应:“每个人内心都有恐惧、渴望,不管外人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这些感觉只有自己最清楚。我们敢说出自己的脆弱、尴尬,是勇敢的。”
当她说出了和小时候玩伴故事时,羞愧、后悔之情随着哽咽流淌出来,才接纳并不是自己的错,而是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中,没有人可以支持自己去面对。
她开始减少自我否定,去更客观地找原因。
当孩子在课堂上表现不如意的时候,以前她常常是只自我归因,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孩子不太好。这样的自我攻击让她忽略一些更重要、更真实的原因。比如孩子哭了,以前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太好,忽略了孩子在家里发生什么事、孩子跟其他人的互动模式等其他原因。现在,她意识到原因不在她时,她更接纳孩子的行为,积极地去找能支持孩子的方法。
她开始尝试在更多地方发声。
在大儿童,她更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觉察自己为什么不敢跟家长聊天,然后主动去联系家长。她在大儿童视频号开启了“绘本可以怎么玩”的专题,挑战录制视频,面对更多的人。2022年疫情期间,她用语音在课程群里发起活动。她说“不管了,只要我不尴尬,就算没人回应,我也要想办法接住自己,圆回来。”
除了大儿童的学习,她还尝试更多元的学习。比如参加琦琦云gap活动时,她主动分享自己的故事;在群岛小会时,她在一群人前发表自己的观点;去厦门参加大多的戏剧课,代表小组分享……
她开始主动去和家人和解。
2022年的大年初一,郭花一家人像往年一样,放假了却是无聊的。郭花想要组织家人一起玩“抽红包讲故事”的游戏。她早上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但一直不敢提出来,到了晚上还在犹豫,最后决定“试一下”吧,没想到她爸爸很快就答应了。刚开始时,她很担心大家说不出来,会很尴尬,在游戏前她营造了安全的氛围,先抛出一条规则:“对于抽到的话题,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今天我们都是平等的。”
在小纸条上写上一些小任务,随机抽取,完成任务后奖励红包,小纸条上的小任务包括:
1、说一件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很自豪的事;
2、说出你左手边的人的一个优点或一个你欣赏的地方;
3、说出你对面的人去年做过的,让你感动或很想感谢的一件事;
4、任选一人(自己或他人),告诉他去年他有哪些进步或哪些事情做得很好。
爸爸和弟弟在说自己和别人的故事时都很真诚,她没想到能够和家人这样交流,感觉好感动。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出去放烟花,把游戏中的一些情绪/感受释放出来。还玩了以前一起玩过的桌游,她说“不知道为什么,那次玩桌游,感觉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现在的郭花,在大儿童团队挑战了一个新的角色——港尾馆馆长。困境依然在,但她已经拆掉了一些阻碍她成长的墙,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
一个城乡结合部教育创新的老师要形成自我认同有多难?郭花的故事能够感受到。她的困境不是个例,是非常多在城乡结合部当创新教育教师共同面对的困境。这些困境是很难,不免让人沮丧,但郭花的成长之路,是一条平凡之路,让人看到了希望。
文字:陈琳
编辑:陈琳
大儿童是一家探索未来教育、真正关心孩子成长的教育创新机构。通过“阅读+”学习成长空间,让城乡结合部3-12岁孩子拥有多元、平等的学习机会,成为终身学习的自主学习者,从而拥有幸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