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了只小黄雀，玲珑精致，羽毛秀丽，活泼可爱，并配上精致的竹鸟笼。每天清晨，它会在阳台上唱着悦耳动听的鸟语。其实这种鸟语在人心情好时，令人心闲气静，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格外优雅舒适：然而当人的情绪烦躁时，又会令人心浮气躁，反而徒添烦恼。
自从小黄雀到家后，妻甚是喜欢，每天晨练时总要带上鸟笼，挂在新城广场的树杈间。半年间，也许这只鸟特别灵醒，或是学到了什么诀窍，总能不经意间用嘴撬开鸟笼门。第一次，小黄崔在阳台从鸟笼飞出，妻拉住窗帘，费了很大的劲，才捉住小黄雀。但是，小黄雀的尾羽被揪去了大半，两月后才长出新尾翼；第二次，小黄雀蹿岀鸟笼，在房间里，从卧室到客厅，飞来飞去，最后妻在书房的书架上捉住了小黄雀。不过，这次小黄雀飞累了，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乖乖地束翅侍擒：第三次，妻带小黄雀到楼下小区透风，等到发现时，小黄雀已栖在小区挂岛笼的枝桠间，并没有远飞，而是围在鸟笼旁边飞来飞去，在树桠间蹿来蹿去。
妻把鸟笼挂在原地不动，并希望小黄雀飞累了能再次钻回鸟笼里去。然而，天黑了，小黄雀终于还是没有再钻回鸟笼，早飞得不知去向了。妻失眠了，她担心这只小黄雀一直是家养的，飞到外面去怎么生活？她拿着家里剩余的鸟粮，失落且担忧地对我说；”这鸟一直家养，在外边能找到食吃？能找到水喝吗？”我告诉她说：“鸟儿这种东西，生存能力强，你不用担心。”
一连几天，妻都说梦见小黄雀了，一会儿梦见小黄雀没食吃、没水喝；一会儿又梦见小黄雀被雁欺、被鹰食。为了安慰妻，我给她讲了在西藏时看见草原上放生羊的民俗。牧民信佛，每年都要放生一些年纪较老的牛羊，让其自生自灭，但凶猛的动物是不扑食这些年老的放生畜牲的。比如雪豹，它一定要扑食那些高大凶猛的牦牛，放生的瘦弱的牛羊绝对不吃。它们都有灵性，也讲佛法，他们认为，人都不吃的牛羊，比人还凶猛的动物怎么忍心去吃呢！所以，妻不必为小黄雀过度担忧。
西藏著名的山东籍女作家马丽华曾给我讲过她亲眼所见的一头放生牦牛，自然死亡前凶猛的鹰鹫不啄食的故事。那场面是极其血腥但有人性的，也是十分震撼人心的。在衰老的老牦牛倒下前，数百只鹰鹫站在岩石上，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确认放生的牦牛确实咽气后，才飞扑下来分食。一刻功夫，偌大的老牦牛就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我又换个语气对妻说：“虽然说你这不是直接放生小黄雀，也可算间接放生吧，也算做了一件善事。按佛教理论来说，是积功德的。
无论怎么宽慰，妻仍对小黄雀放心不下。第二天，天麻麻亮，妻又早早地站在树下，把鸟笼挂在原处，等待着小黄雀的归来。眼神里，是渴望，更是慈悲。
2024年9月15日于西安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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