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道：难忘那棵红枣树
文摘
文化
2024-10-20 13:43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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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棵红枣树
作者：刘云道 朗诵：江川
老家沧州，因盛产金丝小枣，被誉为金丝小枣之乡。而我家院子里的那棵红枣树，产的就是皮薄、肉厚、核小、甘甜并略带酸味的金丝小枣。听老人们讲，这棵枣树是曾祖父那一辈栽植的，是一棵有着百余年树龄的老树了。每年五、六月份，是枣树的开花期，粗壮的树干顶着圆形的树冠，宛若一把遮天蔽日的绿色巨伞，把整个院落遮蔽的严严实实，给人们带来了大片大片的荫凉；落下的枣花，洒满屋顶和院落，使院内院外芳香四溢，甘甜扑鼻。到了九、十月份，灿若繁星的果实缀满树冠，压弯了枝头。抬头望去，极像一位农艺师精心雕塑的一株高大神树，昼夜闪硕着迷人的光彩，引得全家喜欢、邻居羡慕、路人赞叹！这棵饱经风霜的红枣树，伴随着我家祖辈的苦乐年华，走过了一个多世纪的艰辛历程。特别是它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的年轮，记载着我住过的老屋，记载着我睡过的土炕，记载着我的童趣天真，记载着我上学念书走过的乡路，记载着我参军离家时的一步三回首。
参军前的那几年，是我家经济上最拮据的时期。姐姐上中专，我读高中，妹妹念初中。只有父母二人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勉强维持生活。到秋后决算时，人家不但分得粮食多，还往家里使钱；而我家不但分得粮食少，还往外掏钱。在当时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又供着三个学生念书，经济上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只上过几天扫盲班的父亲，虽然说不出伟人那“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金句。但常听他说的最朴素、最实在的一句话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们念书”我深知，这是父母希望子女成才最坚强的决心，但像我们这样缺少原始积累、寅吃卯粮的家庭，有多少锅可砸？又有多少铁可卖呢？当时，父母压力山大常人是难以想象的。记得，父亲经常拿着一把剪刀，修剪院子里这棵枣树的枯枝败叶，给它施肥浇水，喷药治虫。对它呵护有加，生怕它得个头疼脑热的病，影响来年金丝小枣的产量。有时，父亲还嘟嘟嚷嚷地和枣树说着悄悄话：“就指望你这棵摇钱树了，给孩子们出岀力吧，孩子们将来会拜谢你的！”说来也巧，这棵枣树就像显了神灵一般，不管天旱与沥涝，不分大年与小年，红枣连年挂满枝头，连年获得大丰收，最多时年产金丝小枣数百斤，真正成了我们家的“摇钱树”，父亲把每年收获的金丝小枣凉晒干后，一部分换些钱，为我们交书费，购买笔墨纸张。一部分兑换成粮票，供姐姐在学校买饭就餐用。一部分过年过节，为我们蒸些枣糕，改善一下伙食。就这样，这棵枣树用勤劳与忠诚，用甘甜的果实，支撑了我们的学业所需，聊补了家中的少米之炊，帮助全家闯过了那个干瘪的年月。
后来，姐姐中专毕业当了医生；我参军入党提了干部；妹妹到华北油田当了工人。从此，全家的经济状况有了根本的好转，父母亲终于可以把鲜枣加工成醉枣，供全家大人孩子敞开享用了；终于可以把鲜红的金丝小枣当礼物，大大方方地送给亲戚朋友了；终于可以让这棵疲惫了的老树喘喘气、歇歇脚了。但这棵神树，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依然默默无闻地开花结果，年复一年地妆扮着大自然的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地为人们送出大片大片荫凉，年复一年地贡献着纯洁的甘甜！
父母离世后，老家的房子成了空房，只有一把铁锁守门，红枣树孤零零地与家燕相伴。老房和院墙倒塌后，燕子飞走了。成了孤家寡人的红枣树，仍然茂盛地发新芽、开新花、结新果，并敝开胸怀，供全村人享用着果实的清脆与甘甜。前些年，老房翻新后，农家小院又恢复了它的生机与活力。红枣树成为院中的震宅之树，继续无私地奉献着它的清脆与甘甜。谁知，2016年5月，红枣树长出了奇枝异叶，且逐年增多。经河北农业大学果树专家诊断，确诊为“枣疯病”也就是树癌。我们及时赴保定买了治疗“枣疯病”的针剂药，经多措并举治疗，连续多日输液，砍断病枝病叶，“枣疯病”仍不见好转，且越来越重。又过了两年，这棵百年老树心有不甘地枯萎了。农家小院，一下子变得空空当当。全家人都为失去这棵红枣树感到惋惜，光秃秃的树干在院中挺立了几年，谁都舍不得锯倒它。今年春天，我们忍痛把树干锯倒了，并在主干中间锯下两节枣木墩以作纪念。我把两只枣木墩，用沙纸进行了打磨，用核桃油进行了浸润，使其更光滑鲜亮，放到客厅正中央当座墩用。然而，谁也舍不得坐它，都十分珍惜地抚摸它，非常喜欢地痛爱它。它就像一对硕大的印章，印证着自己百年的功绩与奉献；它清晰的年轮，记录着自己百年的成长与艰辛。历史悠久的红枣树，功勋卓著的红枣树，终身难忘的红枣树，我们全家永远缅怀您！纪念您！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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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云道，曾任24集团军工兵团政治处组织股股长、集团军政治部秘书处处长、宣传处处长、石家庄警备区政治部副主任、石家庄日报社党委副书记、副总编辑、《燕赵晚报》总编辑、高级编辑，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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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江 川
音频制作：黎 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