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剿匪再立新功——解放战争故事之五

文摘 2024-10-19 19:46 北京

（作者：李廷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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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李廷益是陆军24军土生土长的老兵，从1948年11月入伍，到1983年12月离休，一直在24军战斗、生活、休息。他曾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郎（溪）广（德）战役、解放长山列岛、福建剿匪、抗美援朝。

李廷益无论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无论是在职还是离休，他都忠诚于党，热爱事业，履职尽责，不懈奋斗，在平凡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平凡的闪光足迹，先后17次立功，19次被各级表彰为先进离休干部。他一生功勋卓著，为党和人民献出了毕生精力。在他身上闪耀出革命军人共产党人的光辉！

斯人已去，精神永存。从今天开始陆续摘录李廷益老首长回忆录《足迹》中的部分篇章。让我们一起随着他的笔触回忆过去，不忘历史，弘扬传统，接续前行！

福建剿匪再立新功

——解放战争故事之五

作者：李廷益诵读：江川

1950年6月，为做好解放台湾的准备工作，72师由浙江省赶赴福建省，参加修建上饶至福州的公路。就在这时，溃散在大陆内地的国民党军政人员，同地主、恶霸以及匪、会道门勾结在一起，组成土匪武装，逃窜于偏僻地区的城镇乡村，破坏我城乡建设，妄图配合蒋介石反攻大陆。为彻底肃清残匪，7月中旬，我们216团奉命停止修路，进至福建省尤溪县执行剿匪任务。

当地群众，虽然对匪特烧杀抢掠极为仇恨，但由于受匪特的反动宣传和恐吓，不敢与我军接近，对我们能否彻底清剿存有疑虑。面对这一情况，我们连深入群众，开展宣传教育工作，除口头宣传和张贴标语发动群众外，指导员孙学斌要我编个节目，运用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教育群众。

当时，我的胃病复发，又患上了疟疾，发高烧吃不下饭，嘴唇烧破了，鼻子流血，全身虚弱无力。为了执行上级交给的任务，我带病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编出一个匪特作恶多端，军民齐心剿匪的三幕小话剧，组织文娱骨干仅用四天三夜就赶排出来。先在驻地演出，全村男女老幼都来观看。随着剧情的发展，观众时而流泪，时而激愤，从而激发了群众的阶级觉悟和对土匪的仇恨。演出第二天，就收到群众写来的告密信，揭发本村一名伪甲长通匪送粮的情况。接着，我们又到邻村去演了三场，也都收到良好效果。

"解放军演好戏"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周围三四十里的地方。距我们驻地35里的新桥镇新建立的区政府，派专人来邀请我们去演出。为了配合地方政府宣传发动群众，我抱病带着20余名战士，扛着道具，翻越两座大山，赶去演出。当地群众已经垫起了一个半米多高的土台，数百名观众早已在那里等候。当演到地主勾结土匪残害百姓的场面时，全场静默无声，有的低声哭泣；当演到我军在地方群众配合下，抓到土匪恶霸时，许多群众情不自禁地高喊："打！打！打死他！"一台戏，能够引起群众如此强烈的共鸣和反响，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演出完毕，我们卸完装，扛着道具，不顾饥饿疲劳，顶着星星月亮返回驻地，到了驻地天已大亮，起床号已经吹响。我们谁都没有休息，就又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去了。

演出后第三天，区政府派人来慰问致谢，说："你们一台戏，胜开10次会。"并说演出第二天，镇上就有群众自发地到区政府，要求斗争地主恶霸林富昌。群众的心和新建的政府贴得更近了。

为了编写、修改、排练这台戏，我连续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身上掉了几斤肉。指导员在全连表扬我是"只为革命不要命的人。"

在我强大军事压力和群众攻势的威慑下，使大股土匪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不敢公开活动。他们凭借熟悉当地山区地形的优势，化整为零与我周旋。"敌变我变"，我们则采取以排为单位，驻剿与游剿相结合的对策。连长要我协助二排长孙明单独执行任务。我们来到一个大山沟的剪坑村，排长带队上山游剿，有时六七天才回来取一次粮油。我带两名战士和一名炊事员留守，负责发动群众，调查匪情。在深入各户访贫问苦、宣讲我军政策时，有位老大爷提供了一个情况，本村有个姓魏的商人有个朋友当土匪，现在还有来往。得知这一情况后，我就和三名战士搬到魏家去住。白天帮他晒稻子、砍柴禾、挑水、扫院子，晚上就和他聊天拉家常，慢慢沟通了感情。姓魏的说："你们解放军真仁义，就是和中央军不一样。"他坦城地向我提出种种疑虑：第三次世界大战会不会打起来？中央军还能不能打回来？你们抓到土匪杀不杀头等等。我因势利导，结合当前形势和党的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一一给他作了解释。终于帮助他彻底打消了顾虑。第二天，他就上山劝其朋友﹣﹣原来还是个土匪中队长，投降自新。那个中队长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要他带个口信，让我写个保证不杀头的字据，才肯投降。我按匪首的要求，写了个便条："只要把全部人员和武器弹药都带来缴械投降，保证不杀头，不没收个人财物。如不投降别无生路，只有死路一条。"让姓魏的把便条送去，并约定受降的时间和地点。他回来对我说："我的朋友看了你写的字据，没了顾虑，愿意按你说的时间，带上全部人员和枪械向你们自新。”

紧接着，我召集战士讨论受降时应注意的事项，有两名战士感到我们人太少，怕出危险，主张等排长回来再说。在这之前，上级确曾多次通报兄弟部队遇到过匪特假投降，使我军蒙受损失的情况。在全连分散游剿出发之前，指导员给全连念了上级下发的一份通报：32军一个团，在我们来替换剿匪之前，有一个连住在葛竹村，全连上山游剿，只有一个班在村里留守。土匪九纵队一个大队探听到这个情况后，派两个便衣带着手枪去与这个班联系，声称要自新。经过一番谈判后，这个班信以为真，便约定当天下午5点钟正式受降。结果突然来了一个中队，把这个班全部虏去，拉到山上打死我们三人，其余下落不明。念完了通报，指导员要求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胆大心细，千万不能上当受骗。联想到兄弟部队这一惨痛教训，我也产生了顾虑，有些犹豫。是等待全排回来再受降，还是立即由我们单独受降？两种方案等待我抉择。从个人安危着眼，前者无疑能确保安全。但是，匪情多变，万一在几天之后，这股土匪改变了主意，岂不失掉了这难得的战机？我又向姓魏的对这股土匪的情况作了详细了解。我问他："你这个朋友到底有多少人，他说："我原来知道他有二三十人，现在你们大军一来，不少人跑回家不干了。大概只剩下七八个人，听说兵器还不少。"我对他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实的，你这个朋友按时来投降，我们一定会感谢你。假如你说的情况不真实，出问题，你要负责任。"他说："我敢用脑袋担保，不敢欺骗你们大军。"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经过再三考虑，为了不失战机，还是决定不等不靠，按约定的时间受降。为了统一大家的思想，再次召集三个战士一块作了分析。我说："他们只有七八个人，我们虽说人比他们少，但我们都打过不少仗，都有作战经验，万一有变故，对付他们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再说，这是一场战斗，总需要有自我牺牲的精神。我的意见是，莫失良机，按已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受降。"大家听了我的分析，也都同意我的意见。为防不测，我把两名战士带的八枚手榴弹分给每人两枚，一旦出现假投降，就用手榴弹与土匪同归于尽，宁愿牺牲，也绝不当俘虏。战士们看到我如此坚决，也都下定决心，作了拼死一搏的精神准备。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提前到达预定地点。两名战士！弹上膛，埋伏在路旁草丛里。我和炊事员打开手榴弹盖站在路当中。傍晚，只见一股土匪沿着山坡小路向我们走来。他们走的很松散，稀稀拉拉一大溜，看上去有近二十人，而我们只有4个人两支枪，力量对比悬殊。我觉得情况有变，心里有点紧张。战士赵金锁见到来那么多人，心里发矛，"我说："助教，开枪吧！"我理解他的意思，他是想开枪把土匪吓跑。我严厉地说："不行，绝对不能开枪。大家把手榴弹盖打开。一旦发现他们是假投降，你们俩先开枪射击。实在顶不住，就用手榴弹与土匪同归于尽，绝不当俘虏。"这时，我不禁想起本连司务长乔宝银，在陈小楼战斗中，他负责带领全营43名炊事员向阵地送饭回来的途中，突然发现迎面溃逃过来的一百多名敌人向他们冲来。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遇险不惊，不怕牺牲，沉着勇敢地指挥三个班的炊事员，以短兵相接的战术手段，打死30多个敌人，俘虏60多人，打了一个漂亮的遭遇战，荣获华东二级战斗英雄称号的事迹。想到这里，我极力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沉着镇定，应对不测，真真地作了自我牺牲的精神准备。我把手榴弹的弦套在了右手食指上，眼睛死死盯住向我们走来的土匪。当他们已走到离我们20多米时，我大喝一声："站住，把枪放下，队长过来。"土匪按我的指令，把枪放在路旁，我让他们向后转，离开枪。匪首走过来向我伸出手。那时我还不习惯握手，加以我的手指上还扣着手榴弹弦上的环，我就向后退了一步，说："把枪交给我。"他老实地把一支斜挎在身上外国造的小手枪递了给我。我们带他们到姓魏的家去吃饭、休息。并抓紧时机，再次向他们进行详尽的形势和政策教育。同时，交待两名战士把缴获的枪栓全部卸下来，扛到另一户房东家。夜间，我们把缴获的枪、枪栓和子弹分别存放在三户老乡家，轮换着看守在姓魏的家门外，以防变故。隔了一天，孙明带着全排，从山上回来。他看到我们瓦解了一个中队的土匪，十分惊喜。随即派四班长带着三名战士，押解土匪送到营部。由团里交给了尤溪县政府处理。我缴获的那支小手枪，斜挎在我的肩上，洋洋得意，很是神气。总共10发子弹，我到山沟里打了1发。一个月后，上级要求上交。我虽然舍不得，但这是战利品，也就愉快地交了上去。后来我看到，那支人见人爱的小手枪，一直佩带在一位团首长的腰间。

通过这次政治瓦解，我们没费一枪一弹，俘虏土匪中队长以下14人，缴获轻机枪1挺，步枪7支，手枪1支，驳壳枪1支，子弹800余发，大刀2把。剿匪结束，上级给我记二等功一次。

1951年10月，我出席第24军在松江市召开的第四届英模代表大会，综合前两次二等功和多次三等功的事迹，军党委授予我"工作模范"荣誉称号，并记一等功1次。

作者简介：李廷益1930年 12月16日生于山东省掖县（今莱州市）海郑乡大李家村。1948年11月入伍，1949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班长、文书、文化助教、文化教员、宣传干事、代理指导员、文化干事、宣传股长、宣传科副科长、科长、宣传处副处长、师政治部副主任、师副政治委员等职。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郎（溪）广（德）战役、解放长山列岛、福建剿匪、抗美援朝。

1951年10月被二十四军授予"工作模范"称号并记一等功。先后荣立二等功2次，三等功8次，四等功4次。被评为五好干部、优秀党员、优等生。

1983年12月离休。先后11次被干休所评为先进离休干部、6次优秀党员。5次被评选为陆军第二十四集团军"先进离休干部"。1993年、1997年、2002年先后3次被评选为北京军区"先进离休干部"。1998年11月被评选为"全军先进离休干部"，受到总政治部的通报表彰。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授予军功章2枚。并获解放奖章、胜利功勋荣誉章。

文字编辑：江川

音频制作：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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