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卢俊义,成为金圣叹笔下的“腰斩者”

文化   2024-10-12 12:36   英国  

《腰斩水浒传者,只能是卢俊义》
文丨小雨的名著时光

在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里面,梁山108好汉集结之后,就直接完结了,所谓的金圣叹腰斩水浒传,腰斩的方式,就是在第七十回的结尾,通过卢俊义的一场梦,给水浒传划上句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声令下,壁衣里蜂拥出行刑刽子二百一十六人,两个服侍一个,将宋江、卢俊义等一百单八个好汉在于堂下草里一齐处斩。卢俊义梦中吓得魂不附体;微微闪开眼看堂上时,却有一个牌额,大书“天下太平”四个青字。
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

可为何是卢俊义呢?而不是宋江的一场梦,吴用的一场梦?

其实选择卢俊义,确实是最为妥当的——名正言顺。
在此之前,先来小聊一下金批本水浒传的历史地位。
关于《金圣叹批评本水浒传》的地位与水平
如果从水浒传创作分析与文学品评的角度来看,金圣叹说第一,还没看到哪个名家,有脸说第二。
这无疑是一位聪明却又任性的天才文人。
说金圣叹很任性,讨厌的人物是宋江,在其评水浒传之时,便往宋江的脸上,随意涂抹着乌七八糟的颜色——确实为了黑而黑的给小说加进了诸多丑化宋江的叙述与情节。
一开始我有点纳闷,以水浒传原著宋江的形象来说,这黑三郎,还需要特意去抹黑吗?难道不怕用力过度,反而缺乏说服力?这不是一个作家最最基本的忌讳?
只是后来我也明白了:
金圣叹,他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个问题,他只是根本就不在乎。
说不定在写的时候,心里就在想着,喜欢宋江的那些人,会是怎么个气急败坏,然后躲在书页里头哈哈大笑。
平心而论,金圣叹腰斩水浒传,其负面效果,并没有以前听别人说的那么大。
因为他的版本,从来没有挑战过水浒传原著的地位。
它最终造成的影响,就是让水浒传多了一个不完美,但是有其存在必要的衍生版本——一个老顽童给世界留下的带点淘气的礼物。
在我看来,水浒传算来算去,主要也就三条大路可走:
一条就是有征辽和征方腊的百回本,这个是相对最完美的原著版本,也就是容与堂百回本
这另一条道路,就是让梁山好汉不要招安了,一路战斗到底,把宋徽宗高俅给踢走,然后梁山好汉自己做老大。
但是这条路走起来,没什么意思,因为都知道历史就不是这样子的。
不过在看了昆汀塔伦蒂诺电影《无良杂种》之后,我发现这条路其实也可以一走:
在那部电影中,有一群人要去暗杀希特勒,结果,电影结尾,还真暗杀成功了——改写了历史。
还有一条道路,就是在一零八好汉集结之后,小说从此完结,没有招安,也没有征方腊之后,所滑落的那一颗颗的泪滴,就是一场未曾破碎的美梦。
金圣叹他所走的,就是金圣叹这一条路:
当好汉集结之后,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过往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水浒传就在梦醒时刻完结。
说到这里,也就引出了这篇文章的主题——
为何我开头说:金大才子选择由卢俊义,来作为做梦之人,这一选择是非常精准以及巧妙的?
原因很简单,大家可以去回看一下,在卢俊义出现之后,水浒传那段时间的情节,真好像就是一场梦了:
一个向往着打击强盗,成为英雄的员外,这是何等的天真浪漫?
他觉得凭借着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一群强盗给一网打尽,竟然在出发前,就已经准备麻绳,好把好汉一个个绑回去伏法,全书还有比他更加夸张的吗——这就是梦境才可能出现的情节了:
我那车子上叉袋里,已准备下一袋熟麻索。倘或这贼们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在车子上。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愿!
    ——水浒传第六十回
就好像有着武侠梦的马云一样,英雄梦北京城首富,却幻想着自己去打强盗,最后成为梁山二把手的梦。
事实上,这个京城首富,从他出现之后,没有任何官商背景,也没有任何经营能力展示,就这么轻易被夺走了家业,何其梦幻的情节。
所以,由天真得有点可笑的卢俊义,来当做梦之人,故这场梦,最后只能醒来——水浒传便被腰斩了。

小雨的名著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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