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武松的六把“钥匙”:天人的封印与觉醒

文化   2024-10-10 10:13   中国  

《他只是想当个普通人》
文丨小雨的名著时光
引言
多年以后,照看着风瘫林冲的武行者,准会回想起,景阳冈上那一根断成两截的哨棒。

正文
最近,重看自己过去文章,发现武松这角色,从始至终,都是在这样模式之下去行进的:
一个平凡的人类,却拥有一颗天神的内核。
  • 这颗内核的运行设定是:
天神状态每出现一次,武松的凡身,便要受到一定损害,一直到最后,万念俱灰的出了家。
  • 至于武松的行为模式,则是:
于平常时候,武松是个正常人类,拥有诸多凡人缺点,比如好面子、爱吹牛、会发酒疯,也有着凡人的优点,比如待人诚恳、工作敬业、重视家人……他有他的敏感脆弱,会打小算盘,会被人欺骗,也会卑微的委曲求全。
他只是想当一个成功的普通人,有着对事业的追求,也要做出各种妥协。
抛开那颗内核,一切就都很正常的。
然而,当遇到了极限的高压状况,内心的那位天神,便会被打开了封印,化为天神。

我们可以回首武松所有的事件,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这样的模式下去进行的。
在刚出场时,病恹恹的武松,在被火这一道具所点燃之后,他爆了起来,从此武十回开始:
宋江仰着脸,只顾踏将去,正跐着火锨柄上,把那火锨里炭火,都掀在那汉脸上。

以前我以为这一开篇,只是一种关乎于作家审美的,所对应的,是最后武十回结束的这一刻:

却见那口戒刀浸在溪里,武行者便低头去捞那刀时,扑地又落下去了,只在那溪水里滚。
从被火炭点燃,到最后又被浇灭了——一种美学的象征。
但是最近我发现,原来美学价值,只是他的表层,这其实是作者定下的大基调:
武松,他正是封印→觉醒→再封印的运行模式。
与此同时,武松每一次要实现觉醒,都需要一把“钥匙”,去打开封印:
当潘金莲在那间小房间里,所拨动着的炭火(钥匙之二)
那妇人见他不应,劈手便来夺火箸,口里道:“叔叔你不会簇火,我与你拨火。只要一似火盆常热便好。”

潘金莲拨动的,是武松的内心。

在道德与欲望之间,武松该作何选择?然而不曾想,拨着炭火的潘金莲,所引燃的,是武松的天人形态,祂替此时处于高压中挣扎着的武松,做出了抉择——你甚至可以把武松的那番呼喊,当成是天神对武松的告诫:

武松把手只一推,争些儿把那妇人推一跤。武松睁起眼来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
他必须激烈,也只能激烈——天人现出的那一刻,总是爆开般的无法被压制。也因此,林冲和卢俊义会被木枷给锁住,但是,它却是打开武松封印的必要钥匙(钥匙之三)
武松喝一声:“那里去!”把枷只一扭,折做两半个。
它锁得住林冲卢俊义,但锁不住武松的,在那一刻之后,天人再次觉醒,从此一路杀。
武松最痛苦的一次爆发,那钥匙(钥匙之四),却是武大郎的灵牌:
武松放声大哭,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凄惶。

他必须哭得震天动地,持续性的爆发,在那一刻,一个六边形的天人形态再次现出。

武松最常用的钥匙,是酒精(钥匙之五)

武松大笑道:“你怕我醉了没本事?我却是没酒没本事。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我若吃了十分酒,这气力不知从何而来。

不知从何而来?醉上一分,腾给天人的空间便多上一分。对武松来说,喝酒,是“借神之力”。

正是这样的天人苏醒模式,所以武松的武器,必须是带有通神气质的雪花镔铁戒刀(钥匙之六)
武松便去腰里掣出那两口烂银也似戒刀来,在月光下看了道:“刀却自好,到我手里不曾发市,且把这个鸟先生试刀!”
当它出鞘,就必须要见血。在得到戒刀的那一刻的武松,既意味着:他可以自如的借神之力了,却也象征着,在一次次天人觉醒之后,他的凡魂,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了——血溅鸳鸯楼之后,凡人意义的武松,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 然而,以下所有的钥匙,都不如武松打虎时的那一根哨棒(第一把钥匙),来得令人惊艳的夺目。

施耐庵是在何时置入哨棒的?早在宋江送武松离开时,就有预谋的被安排上了:
“宋江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下席坐了。”
离开店时:
“还了酒钱。武松拿了哨棒,三个出酒店前来作别。”
第二天再离开时:
“拴束包裹,提了哨棒,便走上路。”

进入景阳冈那酒店喝酒时:

“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哨棒倚了。”

喝完十多碗酒,要离开时:

“前后共吃了十五碗,绰了哨棒,立起身来道。”

喝醉了,不能用拿,而是一把起,酒兴也。走之前还跟了一句:

手提哨棒便走。

接着又是:

这武松提了哨棒,大着步走。

劲开始散发,于是又写:

横拖着哨棒,便上冈子来。

为何作者不停写着它?

因为哨棒,正是武松作为凡人的象征。
一个普通人,在荒郊野外,是需要武器守护的,哪怕酒醉,也不敢落下——而且,不可以是朴刀,更不能是斧头,它们都不是合格的“”。
就必须是哨棒,也只有当武松要反击时,急急打断哨棒那一刻:
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慌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梢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

赤手空拳的武松,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天人形态,终于第一次真正的现身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老虎呢?

结语

此文确有过度解读的痕迹,但是所表达的主题:天人的封印与觉醒模式,这确实是我所认为的,施耐庵对武松这一人物的刻画思路——需得是这样的笔法,方可说清。

小雨的名著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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