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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16复盘｜融资谈判破裂，但多个成果在手

文摘   2024-11-08 18:23   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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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费尔明·库普、杰克·劳鲁


哥伦比亚生物多样性大会就土著人民权益达成历史性协议，并设立了遗传资源惠益共享基金，但生物多样性融资这一关键问题还悬而未决。

  
▲10月20日，哥伦比亚总统古斯塔沃·佩特罗出席在卡利市举行的COP16生物多样性峰会开幕式。哥伦比亚作为此次峰会的主席国，推动设立一个新的自然保护基金，但关于该提案的谈判最终陷入僵局。图片来源：Juan Cano / Presidencia de Colombia, PDM
11月2日，在哥伦比亚卡利市（Cali）举行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六届缔约方大会（COP16）落下帷幕。各国代表彻夜谈判，但关于如何为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资金的讨论戛然而止，一些关键问题仍未解决。
有观察人士表示，为期两周的峰会尽管未能就资金达成协议，但在其他问题上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并引发人们关注自然保护的重要性。
2022年，在蒙特利尔举行的第十五届缔约方大会（COP15）第二阶段会议上，《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的196个缔约国就新的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达成一致，确定了2030年之前需实现的23个目标，包括保护至少30%的陆地和海洋。
两年后，COP16的重点是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的实施及其融资，尤其是针对发展中国家的融资。
保护国际（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战略总监帕特里夏·祖里塔（Patricia Zurita）说：“虽然我们需要以更大决心行动，加快决策速度，但我们没有从卡利空手而归。”

  生物多样性资金
实现生物多样性框架目标、推动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行动，需要大量资金，而目前筹措的资金还不够，每年的缺口约7000亿美元，这就是为什么关于融资的讨论在大会上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目前，生物多样性资金主要通过全球环境基金（Global Environment Facility）进行调度，这个机构也负责其他环境基金的管理。然而，发展中国家质疑全球环境基金的有效性和官僚主义，因此正在推动创建一个由《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会议管理的新基金。
作为峰会主席国的哥伦比亚提交了一份草案文本，提议设立该基金。然而，包括欧盟和加拿大在内的发达国家不予以支持，并要求把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推迟到2028年举行的第十八次缔约方大会（COP18）。
此次峰会原定于周五闭幕，但代表们争论不休。12个小时的通宵谈判后，最终到周六晨间，许多人不得不匆匆赶飞机离开卡利市。由于超过一半的国家退出，会议不够法定人数，因此暂停。
这意味着COP16尚未正式结束，对未决问题的讨论可能要在明年闭会期间的会议上进行。
“挺遗憾的。现在亟需确保资金流向最需要的地方，从而阻止并扭转自然的损失。”剑桥可持续领导力研究所（Cambridge Institute for Sustainable Leadership）可持续金融主管妮娜·西佳（Nina Seega）说：“我们需要政治领导力和遵守承诺。”

  遗传资源基金
主要进展之一是创建卡利基金（Cali Fund），用于分享使用动植物遗传资源产生的收益，并且管理这些遗传资源的数字序列信息（digital sequencing information，简称DSI）。
发达国家的公司往往在发展中国家获得植物和动物的基因，随后用于生产化妆品、食物等。因此发展中国家呼吁建立一个国际机制，用于确保数字序列信息的收益能够与生活在资源获取地的人们公平分享。
▲哥伦比亚考卡山谷省艾尔开罗（El Cairo）的丽斑兰。COP16达成的协议呼吁使用动植物遗传资源的公司提供资金到分配这些惠益的基金。图片来源：Sebastian Moreno, Flickr / CC BY-ND
在此次COP16上，各国同意设立一个DSI基金。根据协议，使用遗传资源的公司“应该”贡献其1%的利润或0.1%的收入。这些公司包括制药和化妆品在内的8个行业。
非政府组织共同倡议（Common Initiative）的主管奥斯卡·索利亚（Oscar Soria）对该基金的创立表示欢迎，但认为应该强制要求相关企业贡献资金。索利亚说：“该机制的有效性将取决于国际社会是否有意愿支持它，以及企业是否觉得参与该机制能改善声誉。”

  健康与生物多样性
COP16还通过了一项生物多样性和健康行动计划。这是一套自愿措施，旨在应对人类、生态系统和动物健康面临的相互关联的威胁。该计划呼吁在土地使用规划中评估健康影响，在栖息地快速丧失的区域开展疾病监测，并且对野生物贸易制定更加严格的规定。
“新冠疫情影响了数百万人。这项计划开辟了一条绝佳的道路，以实现生物多样性和健康的整合和相互关联。”世界自然保护协会（World Conservation Society）负责国际政策的副主席苏珊·利伯曼（Susan Lieberman）称：“没有大自然的保护和生态完整性，就无法预防未来可能发生的人畜共患病的大流行。”

  土著人民发挥更大的作用
正如哥伦比亚环境部长、此次大会主席苏珊娜·穆罕默德（Susana Muhamad）在会前几天宣布的那样，大会的另一个目标是承认土著人民为“生物多样性的基本照护者”。她呼吁不仅口头支持，而采取实际行动支持这些人的工作。
此次大会为本地社区和土著人民在《生物多样性公约》谈判的常设工作组中争取到一席之地。虽然这只是第一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依然值得铭记。土著和地方社区代表将组成附属机构，在谈判中拥有政治影响力，并有权使用国际资源。
新的工作组是《生物多样性公约》下设立的第三个附属机构，另外两个分别是实施工作组以及科学、技术和科技咨询工作组。

▲土著人民在此次生物多样性峰会中发挥了更加突出的作用，此次大会也同意为他们创建常设工作组。图片来源：Juan Cano / Presidencia de Colombia, PDM
在这方面，国际土著生物多样性论坛（International Indigenous Forum on Biodiversity）首席谈判代表之一的詹妮弗·科尔普斯（Jennifer Corpuz）强调，这是“多边环境协议的历史性时刻”，因为它“不仅在政府、土著人民和本地社区、资助者以及其他利益相关方之间建立强有力的伙伴关系，从而强化《生物多样性公约》和生物多样性框架的实施，而且也提供了一个高级别的平台，进一步强调土著人民和本地社区对保护地球的贡献，并可分享经验。”
该附属机构的下一步工作，将在明年《生物多样性公约》闭会期间会议上做进一步讨论。

  国家生物多样性计划
人们原本期望此次大会将在生物多样性框架的实施方面取得进展。为此，大多数国家都应在大会召开之前或期间提交国家生物多样性计划。然而截至目前，《生物多样性公约》的196个签约国中仅44个提交了计划，其中包括7个拉美国家。
“国际社会在多边论坛上达成一致的目标后，这些计划将其带到国家层面。”阿根廷非政府组织环境与自然资源基金会（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 Foundation）副执行主管安娜·迪·潘格拉西奥（Ana di Pangracio）称，“实施工作必须伴随有资金和监测框架。”
东道国哥伦比亚也公布了本国的国家生物多样性计划，政府估计该计划的实施将耗资194亿美元，目标包括到2030年，34%的领土（包括陆地和海洋）应受到某种形式的保护，3%的国内生产总值应来自生物多样性，以及500万公顷土地应得到恢复供可持续利用。
▲哥伦比亚北部科尔多瓦省蒙特利巴诺（Montelíbano）的黑领鹰。哥伦比亚提交了国家生物多样性计划，其实施预计将花费超过190亿美元。图片来源：Cristian Garavito / Presidencia de Colombia, PDM
墨西哥还递交了一份包含48个目标的计划，涉及农业、畜牧业等部门的入侵物种控制、生态系统修复以及可持续性等问题。该国环境大臣艾丽西亚·巴塞纳（Alicia Barcena）告诉对话地球，政府将推动建设更多的陆地和海洋保护区。
秘鲁、苏里南、委内瑞拉和阿根廷也提交了各自的生物多样性计划。以阿根廷为例，该国计划制止物种灭绝，进行土地管理以及生产区的可持续管理。然而，该计划没有给出融资细节，对气候变化也闭口不谈，这一点和该国总统哈维尔·米莱在多个场合表现出的否认主义相一致。
世界自然基金会阿根廷代表、野生生物基金会（Fundación Vida Silvestre）总干事曼努埃尔·哈拉米洛（Manuel Jaramillo）说：“阿根廷按照承诺提交了更新后的计划，做得不错，但我们还是对一些问题感到担忧。”他质疑计划中缺乏中期目标和衡量实施进展的指标。

  海洋保护区
《生物多样性公约》将具有重要生态或生物意义的海洋区域（ecologically or biologically significant marine areas, 简称EBSAs）认定为特殊区域，其“起到了维持海洋及其提供的服务正常运作的重要作用”。2008年开始，根据独特性、生物多样性等科学标准，来识别这些区域。
指定一个区域为EBSA，并不一定意味着必须采取任何管理措施或者对活动有何限制：它只是单纯地承认一个地区的生物或生态重要性。然而，用于描述EBSA的信息对于保护和管理也非常重要。
此次生物多样性大会设立了一个用于识别和更新EBSA的框架，包括关于EBSA识别和修改指南。当新的科学信息出现时，可以对现有区域进行修改。

  哥伦比亚推动公平矿产
出席此次大会的数国政府和几个非政府组织都呼吁特别关注能源转型，以及其与自然和生物多样性的联系。鉴于生产风力涡轮机、电池以及其他基础设施都需要铜、锂等矿物，哥伦比亚政府提议通过一项全球协议，实现矿产供应链的可追溯性和商业化，以避免近几十年来采矿业带来的负面影响。
非政府组织自然资源治理研究所（Natural Resource Governance Institute）首席执行官桑尼塔·卡曼尔（Suneeta Kaimal）表示：“只消看看黄金行业，就能意识到（矿物开采）对生物多样性和当地社区的有害影响。”她希望这项协议能够防止了类似“亚马逊雨林非法采掘金矿”的情况，“后者已经导致190万公顷的森林砍伐。”
▲2023年8月，阿根廷胡胡伊省的土著社区抗议在他们祖传土地上开采锂矿。用水一直是阿根廷北部反对锂矿开采的焦点。图片来源：Alamy
为了避免类似错误，更加可持续、负责任的采矿，协议提议各国承诺推广相关措施，保护生物多样性水平高的地区，提高对整条生产和供应链的关注，确保合法性和人权保护。
为此，哥伦比亚政府已经承诺明年领导一个工作组，到2025年在巴西贝伦举行的第三十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提出具有约束力的国际协议提案，希望以此建立一个更加公平的全球市场。
在COP16峰会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巴西环境和气候变化部长玛丽娜·席尔瓦（Marina Silva）说：“我们必须本着尊重生物多样性的态度，避免关键矿物需求对当地社区造成不利影响。”

  《埃斯卡苏协定》
COP16峰会上的讨论还让大家关注到了生物多样性框架和《埃斯卡苏协定》之间的互补性。后者是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第一个区域环境协定，已经得到17个国家的批准，并于2021年生效。例如，生物多样性框架的目标22提到了确保决策参与，以及获得公平对待和生物多样性相关信息的权利，并且承认环保卫士的作用以及要保护他们，这和《埃斯卡苏协定》的目标是一样的。
该协定在此次生物多样性大会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东道国哥伦比亚和民间社会组织也组织了许多活动。对墨西哥环境法中心（Mexican Environmental Law Centre）主席古斯塔沃·奥尔特加（Gustavo Ortega）而言，《埃斯卡苏协定》可以作为实施一些生物多样性框架目标的指南。他说：“如果社区能够以及时易懂的方式充分获取信息，那么公平分享利用遗传资源所产生的惠益的目标就更容易实现了。”

  整合环境危机
目前，生物多样性和气候变化在两个不同的联合国会议上进行讨论，而参加这两个会议的国家的计划和政策并不一定相互关联。在此次生物多样性大会上，哥伦比亚政府和民间社会代表试图在科学基础上，推动将其联系起来。
各国商定了一份会议文件，确定生物多样性和气候变化行动之间的协同作用，从而尽量减少气候行动对生物多样性的负面影响，并推行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虽然文件早前的草案提到了化石燃料和地球工程，但后来都删除了。
“自2019年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以来，我们一致认为，需要在生物多样性和气候之间找到更有效的联结。我们必须改变自己所在的系统，并且把它们联系起来。”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气候与能源实践负责人曼努埃尔·普尔加·维达尔（Manuel Pulgar Vidal）说。
同样地，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在卡利发表演讲时呼吁不要把这两个问题分开，称它们实际上是一回事。
古特雷斯说：“我们必须认识到正在面临的三大生存危机：生物多样性、气候和污染。这三者是相互关联的。如果不解决其他两个问题，就无法解决生物多样性危机，也会让世界陷入极端环境贫困的境地。”
在这个层面上，即将到来的COP29气候变化大会被一些人视为建立这种必要联结的机会。11月11日至22日，各国政府将在阿塞拜疆举行会议，就新的气候融资目标这一重要议题进行谈判。据估计，到2030年，各国要履行《巴黎协定》承诺的温室气体减排和气候适应工作，总计需要5.8万亿到13.6万亿美元。
本文首发于对话地球网站。

■ 费尔明·库普（Fermín Koop），对话地球拉丁美洲主编，常驻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2014年作为自由撰稿人为对话地球工作，后转任编辑。

杰克·鲁劳（Jack Lo Lau），对话地球安第斯地区编辑，2021年加入对话地球。他是一位常驻利马的秘鲁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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