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开放的遗传信息数据库中有助于育种，使极度濒危的加利福尼亚秃鹰免于灭绝。但科学家担心，此类惠益分享的规则如果设计不当，基础研究可能会遭到破坏。图片来源：Claudio Contreras / Nature Picture Library / Alamy《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六次缔约方大会（COP16）正在哥伦比亚卡利市举行。一个涉及科学创新、社会正义、环境治理、工业以及全球保护融资的复杂问题，成为了此次大会议程中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大会重点讨论了如何公平分享生物资源利用（如用于农业动植物育种、制药和化妆品等行业）带来的惠益。1980年之前，此类资源被视为人类的共同遗产，可不受限制地获取。 然而，这引发了人们关于公平和公正问题的担心——发展中国家拥有丰富的生物资源和传统知识，但缺乏开发利用的技术能力，而发达国家却从中获利。管理此类资源获取和惠益共享的国际条约中包括2010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通过的《名古屋议定书》。然而该议定书没有对如何管理动植物的遗传资源数字序列信息（Digital Sequence Information on Genetic Resources，下简称DSI）作出明确规定，这意味着无法始终做到公平分享相关惠益。随着技术进步，基因组测序变得更加简单、成本也愈发低廉，越来越多的遗传数据现在以数字的形式保存在公共数据库中，其中许多数据库都是开放的，人们不再那么需要获取真实的生物样本了。这引发了对公平问题的担忧，因为在利用相关国家、土著民族和当地社区的资源之前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2022年在蒙特利尔举行的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第二阶段会议（COP15）上，各国政府同意建立一个机制来分享使用DSI带来的惠益，包括成立一个全球基金。10月21日开幕的COP16将重点讨论这一机制如何运作的问题。 微妙的平衡科学家和其他DSI使用者担心，如果不能审慎地制定和执行管理惠益共享的国际规则，基本的科学和医学研究受到破坏。保育部门本身严重依赖DSI，用途包括确定生物多样性的不同组成部分；监测保育行动的影响与风险；恢复生物多样性；验证和认证产品；以及提供非法贸易的证据。例如，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the Conservation of Nature）称，成功拯救加利福尼亚秃鹰免于灭绝的繁育工作就使用了DSI。事实上，遗传资源数字序列信息科学网络（DSI Scientific Network）的一份报告强调，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设立的23个目标中有21个依赖于 DSI。该报告总结称：“如果不能公开使用DNA序列数据，不能访问大型序列库，就无法、有时甚至是不可能全面有效地落实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和目标。”报告总结称。与此同时，此次缔约方大会主席国哥伦比亚和《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认为，就 DSI基金达成协议，是各国间建立互信的关键所在，为就其他问题达成协议铺平道路。然而，生物多样性水平高的发展中国家以及土著民族权利运动人士却担心，不平等现象得不到充分解决。伦敦动物学会（Zo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政策与活动负责人乔治娜·钱德勒（Georgina Chandler）表示，在COP16上就DSI达成协议对于构建整个生物多样性公约的信任至关重要。“关于融资的对话阻碍了COP15的大会的讨论，”她指出。“多年来，发展中国家一直要求就 DSI的获取以及惠益共享达成积极的成果。值得注意的是，《生物多样性公约》作为一项条约，其全部意义在于推动资金从发达国家流向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国家。”该基金旨在提供大量资金流，用于支付扭转生物多样性丧失每年所需的7000多亿美元。据公约秘书处在蒙特利尔会议前夕委托进行的一项分析估计，如果对使用DSI的五个主要部门征收0.1%-1%的收入税，每年可以筹集10亿-100亿美元的资金。预计这些部门2024年的收入总额将达到1.6万亿美元，到2030年则将增至2.3万亿美元。然而，制药行业对这一分析提出了质疑。一行业协会表示，其中一些财务数据包含了与DSI或源自生物多样性的DSI无关的收入，例如不受《生物多样性公约》管辖的人类遗传数据。 谈判代表们的棘手选项参加COP16的谈判代表们距离就基金的细节问题达成共识还有走很长一段路。8月在蒙特利尔举行的会谈上，他们达成了一份建议草案，缩小了备选方案的范围。然而，还有几个棘手的问题亟待解决，包括确定DSI使用费的收取对象，是自愿付费还是强制收费、以及收费标准，而正在讨论的方案包括对利润、收入或者营业额征税。其他需要解决的问题包括确定触发付款的条件、款项收取和支付方式、以及该机制的管理和治理方式等。为联合国提供报道服务的机构“地球谈判公报”（Earth Negotiations Bulletin，简称ENB）的一份会议摘要显示，目前逐渐达成的共识是，所有使用 DSI的行业的企业都要付费。相关名单仍在讨论中，但目前包括的行业有农业、制药和化妆品。然而，包括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在内的一些保育组织希望，在商业活动中使用DSI的所有企业，无论来自哪个行业，都需要向全球基金提交一定比例的收入或者利润。与此同时，国际原住民生物多样性论坛（International Indigenous Forum on Biodiversity，简称IIFB）认为，包括大学在内的所有 DSI使用者都应向该基金付费。正如对话地球看到的文件显示，IIFB认为大部分资金应该分配给已经落地实施的项目，并设立向原住民和当地社区直接拨款的专项资金。拨款方式主要有两种：基于项目拨款或直接拨给国家。包括巴西在内的一些国家不支持通过多边环境基金全球环境基金（Global Environment Facility）对项目进行拨款，他们认为该基金偏袒发达国家的利益。关于公共DSI数据库是否应继续保持开放，还是根据原始数据提供者的自愿、事先和知情同意进行限制，各国也存在分歧。地球谈判公报称，非洲集团谈判代表团希望《生物多样性公约》建立自己的数据库，确保使用数据前必须获得明确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