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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顺德均安的发音人黄爷爷,作为当地导赏队的队长,带着我走进了隐藏于寻常小巷深处的小屋。小屋的侧门并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我打小就听闻自梳女的故事和传说,今天终于走进她们曾经共同的家——冰玉堂。
冰玉堂,又名鹤岭静安舍,起名源于小院旁曾经是鹤岭山,虽现已成民居,但坐在院子里你仍能感受到一片宁静和祥和;而冰玉堂之意正如入住的主人,冰清玉洁,独立更生。冰玉堂位于顺德均安沙头管理区鹤岭大街,走进正门,是一个别致小院,种有各种树木,风景秀丽,环境幽静,抬头一看,门楣上牌匾赫然刻着“鹤岭静安舍”字样。主建筑是一个清代风格农家小院布局,珠三角典型的四合院由正房(斋堂)、东西厢房和南房四面围合而成,正房(斋堂)用于供奉观音娘娘。东西厢房安放着自梳女的灵位,曾经是手写的红纸,现在是刻印的石匾,还在世的姑婆名字先贴上红纸,姑婆过世了再揭下。此外,冰玉堂还呈现出典型的南洋建筑风格,大面积浅蓝色的墙面和已然斑驳的西式壁画图样与观音娘娘同在一个屋檐下,体现了自梳女们对海外文化和中式传统的兼容。二楼是姑婆们的卧室,为木制结构,院子里还有厨房,一边听着爷爷的介绍一边移步换景,仿佛可以窥见自梳女们的生活痕迹,紧凑而有序。
当问及姑婆们终身不嫁的原因,爷爷说有一部分姑婆在出发南洋工作之前就在观音娘娘面前立下誓言,终身不嫁。而据《顺德县志》记载,当时,顺德蚕丝业发达,许多女工收入可观,经济独立,看到一些姐妹出嫁后,在婆家受气,地位低微,这些女工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后,不甘受此束缚,情愿终生不嫁。于是,选定良辰吉日由亲人或好友梳起发髻表示终生不嫁,俗称“梳起”,正式成为“自梳女”。到30年代,蚕丝业衰落,为维持生计,他们听闻南洋打工收入不菲,于是就结伴坐船到香港,再从香港过南洋。她们在南洋大部分都是当家庭女佣,带小孩做家务,又被叫做“阿姐”。
即使身处异国,亦不忘文化传统,每逢节日,都悉心准备,共庆佳节。工作之余,姑婆们会聚在一起做布艺手工和三角插折纸,如今冰玉堂的二楼(曾经姑太们的卧室),就展放着她们从南洋带回的手工制品,小巧精致。每逢乞巧节,无论是在南洋还是在冰玉堂,她们都自发聚集庆祝,向七姐乞求智巧。上面讲到,冰玉堂的正房用于供奉观音娘娘,观其布置,也可窥见供奉者的诚心。
如今,供奉石匾上的红纸只剩寥寥,姑太们集体签字自愿将冰玉堂委托社区管理,自己被接回与亲人同住,冰玉堂也成为了见证顺德自梳女独特历史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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