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说说母亲的朴素
教育
情感
2024-05-12 10:53
北京
我一上厕所就想刷小视频，一刷小视频就想在直播里购物。平时什么都不缺，一看直播什么都缺：单肩包、内衣、袜子、防晒服、粉饼...甚至有时候还能捎带着解决老黑的拖鞋、小黑的连衣裙。真真的是太划算了，商场里好几千，网上好几百，而直播，只要几十！不过，抢这个，要靠眼光，也要靠运气。所以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占到便宜。有一次我99块钱买了3件T恤，拿起一件，穿上一看，腹部紧绷，立马让我孕三月似的肚子现了原型。而且肩膀过宽，还有两个尖尖翘着，像牛魔王的铠甲。还有一次我买了个伪装成裙子的裤子，拿到手发现，全不是直播上那种闪亮的黑色，而是一片浓重的黑色，像是被打翻的墨缸。穿上一照镜子，视觉中心立马被引到这件乌漆嘛黑的裙子上面，好像我的上半身隐身了似的。棉麻质地，因为层层叠叠的褶子更显臃肿，丝毫没有穿出直播里那种飘逸的感觉，反而把我的粗壮衬托得无比质朴，就像刚从田里劳作回来的农妇胡乱裹在下半身一大块陈年粗布。频繁失手，唉声叹气。这是绝对不能穿出门的，虽说我不修边幅，但也不能成为行走的笑料。于是这些买砸的衣服就成了我的家居服。经年累月，队伍越来越壮观，胡乱堆在衣柜的一角，连我都搞不清到底有多少件。每当老黑看到我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廉价家居服出现，总忍不住问，“小白？是不是缺钱了？怎么不和我说啊？”然而，我妈那个年代，是不会乱买东西的，总觉得把东西用尽了才好。吃饭，吃到撑也不能剩下；穿衣服，不穿到开线、破洞绝不丢掉；家里的杂物，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只要没坏，全都要留着；任何消费第一反应是有没有必要。能走路，绝不挤公交，能挤公交，绝不坐地铁。哪怕，为此搭上半天的时间。反正，钱，省下来总不是坏事。我小时候，还经常穿亲戚们给的宽大的旧衣服。并不是穷的连衣服都买不起，而是我妈觉得，所以，我的童年穿搭，并不是简单的“显得很忠诚，像个大耳朵矮人”的问题，而是“无论怎么挥袖子都露不出手”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是朴素。但其实，这也是一种让人心酸的生活习惯。因为曾经穷过，所以习惯了“心于物役”。我长大了，也曾尝试着打开她的心，我说“妈，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我给你买。”我妈只是傻呵呵地说，“啥喜欢不喜欢啊？能穿就行呗！”前几天下雨，我妈出门打着把用了十年的破伞。走着走着我一回头，发现那伞面被风吹翻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正在吞下漫天的毛毛细雨，我妈湿漉漉地站在伞下哈哈大笑。这还不是最出格的，最出格的是，因为老旧，这伞杆收缩起来比较费劲。每次我帮她收伞，总要把伞把抵在肚子上，屏住呼吸，然后两只手攥住伞的顶部使劲往里压，咬牙切齿，就像在剖腹自杀。我妈看了还是哈哈大笑，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可笑归笑，谁要是提议扔了那把破伞，那是绝对不行的。朴素也好，奢侈也罢，最自然、惬意的生活方式，不是昭告天下，我拥有什么，而是随时能够证明，我没有什么，但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