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为儿童规划城市?

文摘   生活   2024-07-08 21:20   北京  

 

布拉迪斯拉发市中心看起来不像是需要进行儿童友好型改造的地方。作为斯洛伐克的首都,这座美丽的城市横跨多瑙河两岸,人口不到五十万,风光秀丽的中心地带适合婴儿车出行,有很多不通汽车的18世纪小巷和绿树成荫的散步道,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到处都有孩子们追逐打闹或者为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哭泣。有轨电车、公共汽车和无轨电车载着全家人来回穿梭,从城市的许多角落都可以看到山丘和河岸上交通便利的林地。

尽管如此,布拉迪斯拉发还是在全市范围内启动了一项计划,围绕儿童的需求制定城市规划和发展方案,希望打造一个更环保、更清洁、更安全的城市,同时加快在减少汽车出行或控制郊区扩张等争议问题上取得进展。布拉迪斯拉发市长马图斯·瓦洛(Matúš Vallo)在接受彭博CityLab采访时表示,“一个对儿童友好的城市就是对每个人都友好的城市。”

今年5月,布拉迪斯拉发举办了一次关于创建更多儿童友好型城市的会议,起到了带头作用。此次活动由布拉迪斯拉发市政府与布拉迪斯拉发都市研究所(Metropolitan Institute Bratislava)合作举办,该研究所成立于2019年,旨在指导城市政策,来自世界各地的市长、规划师、建筑师、设计师和活动家齐聚一堂,分享如何让城市空间更具儿童包容性的专业知识和灵感。

这次活动也让布拉迪斯拉发有机会展示其儿童友好改造的初步成果。到目前为止,这些举措包括重新设计适合行人的街道和人行横道,更好地保护公共空间免受车辆干扰,使儿童不容易局限于有围栏的场地,以及轮流设置“游乐街巷”,让儿童可以暂时使用城市中通常为汽车预留的部分区域。

但是布拉迪斯拉发都市研究所所长佩特拉•马尔科(Petra Marko)表示,这种转变也需要在心理层面有所体现。“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开始改造日常街道——公共交通站点、人们从家门口到学校和工作场所途中使用和体验的地方,”她说,“当然,目前还存在很多差距,我们正在努力尽快缩小差距,但这种转变不仅涉及物理层面,还关系到与我们的城市和我们日常使用的场所建立积极的关系。”

布拉迪斯拉发自由广场的喷泉经过翻新后,已经成为吸引孩子们的景点。摄影:Metropolitan Institute Bratislava

这听起来不切实际,但布拉迪斯拉发实施这些政策是出于实际需要。在前苏联时期的捷克斯洛伐克,布拉迪斯拉发的许多地区已经进行了密集开发,建造了交通便利的中高层公寓楼。但是进入21世纪,日益增加的郊区扩张和过剩的车辆交通,引发了人们对安全问题的担忧。尽管大多数儿童仍然在离家不远的学校上学,但现在已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儿童每天由汽车接送。

这些问题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欧盟国家中,布拉迪斯拉发是仅次于索非亚(保加利亚)最贫穷的首都,渴望吸引新的投资并利用其位于欧洲中心的地理优势。像该地区很多国家一样,布拉迪斯拉发的领导人也对长期的人口发展趋势感到担忧。截至2023年,斯洛伐克的出生率为每位妇女生育1.56个孩子——虽然明显高于德国,但仍低于维持人口更替水平所需的2.1个孩子。虽然来自斯洛伐克其他地方的人口迁入,将使布拉迪斯拉发的人口在未来几十年内略有增长,但这座城市的经济和文化吸引力仍然相对较低,使其笼罩在不到一个小时车程的维也纳的阴影之下。

随着极端保守和倾向威权的中央政府的崛起,这些担忧也逐渐加深——今年5月总理罗伯特·菲佐(Robert Fico)遭遇暗杀未遂后,中央政府就处于紧张状态。斯洛伐克也经历着人才流失,因为许多年轻人离开斯洛伐克,前往捷克共和国或欧洲其他更具包容性的国家求学,尽管许多斯洛伐克人认为布拉迪斯拉发本身就是相对包容的孤岛。

在这种充满挑战性的背景下,布拉迪斯拉发希望提升自己的形象,打造成一个宜居且以人为本的城市,吸引家庭和企业主动选择迁居至此。

将游乐场与繁荣联系起来似乎有些牵强,但这种做法在其他地方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功,尤其是在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儿童友好型政策在帮助地拉那市成为旅游胜地方面发挥了作用,带来了投资,从而帮助减轻(即使无法逆转)阿尔巴尼亚人口外流所造成的经济影响。

为了让当地人有更多的理由留下来生儿育女,也为了让国际投资者有更多的理由考虑在布拉迪斯拉设立业务,布拉迪斯拉发必须讲究策略。中央政府已经削减了市政预算,即使以地区标准衡量,资金也非常有限。这座城市的人均市政开支不仅低于富裕的维也纳,也低于布拉迪斯拉发的近邻、捷克共和国第二大城市布尔诺。

因此,布拉迪斯拉发都市研究所必须花小钱办大事。儿童友好型计划的第一步是采取实用直观的举措。该市正在改善学校和幼儿园周围的街道,使步行更安全,还创建了一个“步行公交车”计划,由成人监督员手持纸板剪成的公交车,集体送孩子们去上学,向司机们清楚地表明他们的目的。学校的前院也在扩建,为接送孩子的父母和照顾者提供更宽敞的聚集空间——这个简单的改变使家长们相互交流的场所更加安全,他们等候的心情更加愉快,同时也加强了社区纽带。

在布拉迪斯拉发,一辆“步行公交车”正在前进,这是该市为提高儿童步行上学安全性所采取的部分举措。摄影:Metropolitan Institute Bratislava

除了学校周边以外,该市还在拓宽人行道,增设人行横道和路缘延伸区,以便让司机更容易看到行人,尤其是那些从大型车辆上很难看到的矮小行人。虽然远未达到美国的水平,但是像皮卡和SUV这样的大型车辆在斯洛伐克也越来越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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