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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欧洲最酷的游泳胜地不再是海滩，而是著名城市河流的河岸，例如维也纳的多瑙河或瑞士巴塞尔的莱茵河；或是滨水城市的港口区域，商业航运的减少为消暑的游泳者腾出了空间。20世纪，由于工业污染和生活垃圾达到危险水平，游泳活动几乎从许多城市水道中绝迹。但数十年的清理工作已取得成效，欧洲城市正在吸引更多愿意下水的人，从新兴的户外“野游”爱好者（在湖泊、河流或大海等开放水域游泳）到游泳赛事的选手。今年，巴黎因承诺塞纳河将适合举办奥运游泳比赛，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政治意志至关重要，但要让城市水道转变为安全的游泳场所绝非易事。船只往来、湍急的水流和水下障碍物都可能增加游泳的风险。而对于今天想在城市河流中一显身手的游泳者来说，最大的威胁仍然是一个百年未变的难题：陈旧的下水道系统在雨天仍可能发生溢流，带来水传播疾病的风险。对于城市游泳者来说，哥本哈根是一个梦想之地。这里水质清澈，偶尔的水质不佳还会触发预警系统。该市已投入30亿丹麦克朗（约4.5亿美元）清理工业污染并更新污水处理设施。在哥本哈根，游泳不仅被允许，而且受到积极鼓励：除梯子（野泳者的第一规则：确保安全的出水通道）外，港口还有许多宜人的日光浴和野餐场所。![]()
哥本哈根的码头和港口边都设有梯子。摄影：Sergei Gapon/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我们将港口称为我们的蓝色公园，一个大型休闲区，”哥本哈根泳装品牌和游泳社区Pond的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米克尔·贝赫斯特夫(Mikkel Bechshøft)说。自2003年首个新港口浴场开放以来，户外游泳已经在哥本哈根普及开来。港口的清理工作始于上世纪90年代。这标志着对一项古老传统的复兴，过去港口的公共浴场在50年代的污染中被迫关闭。和许多城市一样，疫情也促进了哥本哈根游泳社群的发展：“突然间，人人都想走出寓所，享受水的乐趣，而且不只是夏天，一年四季都热情不减，”贝赫斯特夫说，他注意到奥斯陆、赫尔辛基和斯德哥尔摩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哥本哈根目前有16个指定游泳地点，也有人在讨论是否应开放整个港口。“我非常希望全部开放，”贝赫斯特夫说，即使还没开放，“20分钟地铁内，你总能找到游泳的地方。”如今，无论天气如何，人们都会在港口快速游上几圈，将个人物品留在岸边。哥本哈根市政府的发言人表示，港口设施的运营成本相对较低，部分原因在于救生员仅偶尔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游泳者需自担风险：“城市有坚定的政治决心，支持清洁、适宜游泳的港口环境。”阿姆斯特丹是一座被褐色装点的城市：这是其17世纪修建的漂亮的砖砌联排别墅的颜色，通常也是其运河河水的颜色。这种浓郁的色调源自河底的淤泥，而非污染，其水质通常很好。初夏时节，河水是淡水，当运河系统需要从海中补充水源时，河水就会变成咸水。下水后，河水颜色似乎会从牛奶巧克力色变成波光粼粼的金黄色。在阿姆斯特丹的大部分水域游泳都是合法的。“在开放水域游泳始终需要自担风险。但切勿进入船只经过的运河，这是被禁止的，”阿姆斯特丹水务公司的非营利部门World Waternet的首席执行官弗罗多·范·奥斯特芬(Frodo van Oostveen)说，“只要我们谨慎行事，就能享受河水的乐趣，”他本人经常在阿姆斯特尔河里畅游。温暖的日子里，在阿姆斯特丹最热门的游泳地点马里内特林区的栈桥上，常常可见一叠叠整齐摆放的衣物。这并非栈道设计的初衷：2018年，漂浮栈桥修建后，它在附近运河船只的保护下形成了一座天然泳池，这一消息迅速传开。![]()
阿姆斯特丹马里内特林区栈桥上的游泳者和日光浴者。来源：ANP/Alamy“我们未曾预料到浮动栈桥会引来游泳的人。过去这里从来没人游泳。现在越来越多了，” 马里内特林创新区维护负责人约翰·范·迪克(Johan van Dijk)说。天气炎热时，面对数以百计的游泳者，马里内特林区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一现实。“游泳者不会离开，所以要确保他们的安全，”范·迪克说，“我们愿意为市中心的居民做好这件事。” 马里内特林区正在争取成为阿姆斯特丹官方认证的游泳点。范·迪克称当地的水质评级为4级（最高为5级）。在城市下水道发生罕见的外溢事件时，会自动触发警告机制，该场所会关闭48小时。污水外溢一度是让整个欧洲头疼的大问题：近几十年几乎没人奢望在城市水道中游泳。众所周知，伦敦的泰晤士河在上世纪50年代被宣告“生物学死亡”，如今已重获新生，成为鱼类、鸟类甚至海豹的家园。越来越多的游泳爱好者开始在这条潮汐河流中畅游。“天气炎热时，人们整天都在河里进进出出，”《户外游泳》(Outdoor Swimmer)杂志创始人、一年四季热衷于户外游泳的西蒙·格里菲斯(Simon Griffiths)说。![]()
伦敦市中心禁止游泳，但允许在上游的泰丁顿水闸处游泳，尽管这条河以水质糟糕闻名。来源：Jessica Furseth话虽如此，泰晤士河仍存在明确记录的污染问题。伦敦市中心的普特尼桥(Putney Bridge)以西允许游泳，但多数人倾向于去更远的泰丁顿水闸(Teddington Lock)，以避开最严重的污水和强劲的潮汐流。格里菲斯正在努力为泰丁顿争取官方认证的沐浴水地位，当地议会已经同意，但国家指导方针仍在审查中，申请暂时被搁置。“我们申请的一个动机是，沐浴水地位能迫使环境局监测水中的大肠杆菌和肠球菌，”格里菲斯说，这些是主要致病细菌，“这将给水务公司带来压力，迫使他们清理河流。在指定的沐浴水域，他们需要采取额外措施改善水质。”目前泰晤士河里没有任何官方的游泳设施，人们只能在灌木丛中更衣，并在下水前小心翼翼，以防绊倒。我在泰晤士河边住了一年多，才发现那里可以游泳。最终，我邂逅了由户外游泳者组成的社区团体泰丁顿蓝山雀(Teddington Bluetits)，他们通过Facebook页面欢迎新来者，并会邀请新来者加入WhatsApp群组，群组中每天都有活动安排。在群组里，总有成员检查泰晤士水务公司的实时污水外溢地图，大家也都知道大雨过后48小时内要避免下水。在泰晤士河游泳需要持续做出判断。“河流的不确定性在于污染水平有时会突然上升，”格里菲斯说。今天水质很好，明天就未必了。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承诺让泰晤士河到2034年达到“适宜游泳”的标准，这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目标，一条绕过城市的超级下水道将提供助力。今天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在泰晤士河上游泳，但它究竟适不适合游泳？格里菲斯有所保留：“我不能保证它是安全的，但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风险是可控的，”他说，“唯一难以控制的危险就是污染，因为你看不见它。我们想要一条始终安全、适宜游泳的河流，而不仅限于部分时间。”在污染严重的水道游泳的一个解决方案是完全绕开这些难题：在水道中放置一个巨大的漂浮浴缸，边注水边过滤。这就是由建筑公司Studio Octopi提出的泰晤士河浴场(Thames Baths)的构想。其目标是在伦敦市中心的泰晤士河上打造活水泳池。该公司联合创始人克里斯·罗默-李(Chris Romer-Lee)也是今年夏天启动的“可游泳城市”(Swimmable Cities)倡议指导小组的成员，该倡议旨在创建一个全球性联盟，倡导可游泳城市水道和游泳友好型城市开发。他仍盼望有朝一日这些计划能结出硕果。“世界上有许多成功案例，比如赫尔辛基。这不是什么高科技，”罗默-李说，“但凡有河流、湖泊或海岸的城市，都有下水游泳的机会，关键是要提供相应的基础设施来支持这一点。”在巴黎，塞纳河即将成为一条安全合法的游泳河道，这是上百年来的第一次，得益于价值14亿欧元（15.6亿美元）的污水处理系统的升级改造，包括一个用于捕捉溢流的巨大的蓄水池。“问题是塞纳河的上游已经受到污染，”总部位于巴黎的水监测技术公司Fluidion的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丹·安吉尔斯库(Dan Angelescu)说，该公司专注于水质监测技术。![]()
7月奥运会前，人们在塞纳河游泳。摄影：Julien De Rosa/AFP/Getty Images正如巴黎奥委会意识到的，预测一条大河的情绪并不容易，大雨过后，几项游泳赛事不得不推迟，等待更适宜的条件。“我们很清楚塞纳河的污染点在哪里，”安吉尔斯库说，“但有的降雨事件会导致污染持续12小时，有的降雨事件会从上游带来污染，对水质的影响会持续整整一周。”Fluidion最近启动了一项开放数据计划，实时提供塞纳河水质数据，这至少为习惯于阅读图表且不惧怕宪兵的游泳爱好者提供了解决方案。尽管安吉尔斯库对面临的挑战持务实态度，他仍期望塞纳河能很快摆脱仅作为一条不卫生的船运水道的形象：“在巴黎埃菲尔铁塔的脚下游泳，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体验，”安吉尔斯库说，“核心理念在于：夺回河流的主权，使其成为环境的一部分，让人们享受它带来的愉悦。”柏林已经是野泳者的天堂，市区及周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湖泊。但城市河流总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这也是发起“柏林河浴”(Flussbad Berlin)这一公民倡议的动机，该倡议致力于争取在施普雷运河游泳的许可，这是穿过柏林核心地带的施普雷河的一条支流。“我们已经意识到这里的水质并不差，”柏林河浴的水利工程师卡斯滕·里歇尔曼(Carsten Riechelmann)说，“我的看法是，我们现在就应该利用这条运河进行游泳，并在政策层面提供激励。每周一次，只要水质预测和我们的监测结果显示没问题，人们就会在傍晚时分聚集在施普雷运河游泳。”![]()
一项公民倡议正在争取在柏林施普雷运河游泳的许可。来源：Fabian Sommer/picture alliance via Getty Images它尚未得到官方支持，因为严格来讲并不合法。目前只是几个朋友在夏日傍晚短暂的游泳聚会，邀请通过WhatsApp群组传递。施普雷运河上没有船只通行，监测通常显示水质良好。“这是一片巨大的未被利用的水面资源，”里歇尔曼说，过去4年他一直致力于推动运河游泳合法化，“目前涉及3层行政管理机构。让各方面都达成共识确实是一个挑战。”有些政府部门的态度更为积极，柏林河浴的每周水质检测得到了柏林市政府城市开发、建筑和住房部门的资助。资助的原因是什么呢？![]()
施普雷运河的水质通常很不错。摄影：Jens Kalaene/picture alliance/Getty Images“我们的愿景是将施普雷运河变成一条城市生态动脉，增强河岸的吸引力，并提升水质，让游泳成为可能，”该部门的发言人说，“随着市中心气温升高，蓝绿基础设施（水面和绿化系统）的网络以及在酷暑中获取凉爽水源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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