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奥运遗产”现在如何了？（下）

文摘生活 2024-09-04 16:45 北京

第三十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于2012年7月27日正式拉开帷幕，开幕式赞颂了英国从工业革命到披头士乐队的辉煌成就，现已故去的伊丽莎白女王和憨豆先生也在开幕式上亮相。有10亿人观看了开幕式，“让人真正感受到了英国的乐观、希望和创造力”，奥运文化园区East Bank的负责人塔姆辛·艾斯(Tamsin Ace)说道。

2012年9月9日残奥会闭幕式后，伦敦奥运会正式结束。奥运园区很快就关闭了。

重新向公众开放之前，园区要再进行一次翻修，实际耗资2.72亿英镑，将其改造为如今的伊丽莎白女王奥林匹克公园。工程包括拆除临时的篮球、水球和曲棍球场馆，并将运动员宿舍改建为永久性住宅。

其他建筑也有不同的用途。曾接纳了2万名记者的媒体中心，现在变成了Here East，为数字和媒体类企业提供共享的工作和工作室空间。普尔说：“我们乐见奥运会给伦敦东部带来的机会，这些建筑是独一无二的。”

2005年9月，奥运园区选址范围内废弃的轮胎和电塔。摄影：Oliver Knight/Alamy Stock Photo

2007年2月，奥运园区内一条穿过水泥厂的路。摄影：Brian Harris/Bloomberg

2006年12月，大联合运河边Bow立交桥附近废弃的仓库。摄影：Jonny Cochrane/Alamy Jonny Cochrane/Alamy Stock Photo

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担任伦敦市长后，遗产计划进一步变得雄心勃勃起来，一些大学和艺术机构联合接管了园区内的一片区域。约翰逊最初将该项目称为“奥林匹克城”，是对“阿尔伯特城”的重新演绎。阿尔伯特城是南肯辛顿的富人区，维多利亚时代，人们于1851年的世界博览会(Great Exhibition)之后在这里建造了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Royal Albert Hall)和自然历史博物馆。斯特拉特福德地区后来被正式命名为East Bank（东岸），与作为该市文化中心的南岸中心(Southbank Centre)遥相呼应，而南岸中心本身又是另一项活动——1951年为在二战后重振信心而举办的英国节(Festival of Britain)的遗迹

“伦敦大学学院东校区副教务长保拉·莱蒂耶里(Paola Lettieri)教授说：“市长希望能打造出与世博会在南肯辛顿建起博物馆和学院时类似的遗产。”

目前，东岸区的部分项目已投入使用，伦敦时装学院和伦敦大学学院的一个分院已经开始招生。明年，随着新的萨德勒之井剧院、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和BBC录音室的竣工，东岸将全面投用。届时，这片地区可提供2500 个工作岗位，并有超过1万名学生在此就读。

伦敦时装学院校园内的主楼梯。摄影：Ayesha Kazim/Bloomberg

Here East大楼内的联合办公空间Plexal。摄影：Ayesha Kazim/Bloomberg

伦敦大学学院东校区，艺术家卢克·杰拉姆(Luke Jerram)创作的“盖亚”(Gaia)地球雕塑。摄影：Ayesha Kazim/Bloomberg

所有这些项目并非没有受到批评，最常见的不满是政府开支巨大。

奥林匹克公园目前由伦敦遗产开发公司(London Legacy Development Corporation)管理，该公司成立于2012年4月，由纳税人出资，并直接向伦敦市长汇报工作。公园的规划决策由伦敦遗产开发公司负责，不经过民选的地方政府。

由伦敦遗产开发公司管理（之前由中央政府管理）有很多好处，包括可以加快项目审批，也意味着该区域可以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规划，而不是按照其所在的伦敦行政区的边界划分为四个独立的区域：哈克尼区、纽汉姆区、哈姆雷特塔区和沃尔瑟姆森林区。伦敦遗产开发公司首席执行官林恩·加纳(Lyn Garner)说，自宣布申办以来，伦敦已更换了三任市长，这也使得开发工作具有连续性，“让你承担比普通政治周期更多的风险。”

绕过民选的地方政府还意味着，批评者们纷纷指责遗产开发公司减少了公众监督和问责，让纳税人和居民获得了次优结果。

由于奥林匹克公园由伦敦遗产开发公司掌控，公共区域和设施不属于议会的预算范围，因此居民必须向公园支付“固定的物业费”。丹尼·基林(Danny Keeling)是纽汉姆议会议员，他所在的选区涵盖了奥林匹克公园的一部分。去年，一份呼吁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取消“不公平”物业费的请愿书获得了数百人的签名。

很多人还抱怨奥林匹克公园最初的设计——所有新开发项目都集中在一个区域，忽视了斯特拉特福德或整个伦敦东部。

“有时候，奥林匹克公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富有魅力的小岛，”萨德勒之井剧院的联席首席执行官不列颠尼亚·莫顿(Britannia Morton)说。她在谈及东岸的参与者时说：“所有合作方都意识到了这个。”

该地区原来主要是废弃的工业用地，被老旧的电塔和零星的住宅区一分为二。图为2006年1月卡彭特路的一个路口，这个地方后来建起了扎哈·哈迪德设计的伦敦水上运动中心。摄影：Brian Harris/Alamy Stock Photo

如今，水上运动中心内设有主泳池、一个50米长的训练泳池以及跳水设施。还有一个专门的团体训练厅和一个高水准的健身房。摄影：Ayesha Kazim/Bloomberg

随着新开发项目和中产化让当地居民进一步离开伦敦市中心区，这个社区曾经很高的多元化程度有所下降。彭博的一项调查发现，在截至2021年的二十年间，该地区的人口从约9400人增至30400人，增长了两倍多。在此期间，黑人居民的人数未能同步增长，从大约2900人增加到5200人。

斯特拉特福德两边的差异仅从房价上就可见一斑：奥运园区边缘位置一套两居室的月租金要高出500英镑，比园区外不远处类似面积住房的租金高出约25%。奥林匹克公园内交付的经济适用房数量已从承诺的50%下调到了37%，遗产开发公司CEO加纳表示，这一措施存在争议，但不得不这样，因为“我们借了很多纳税人的钱”，必须通过土地收益来偿还。

“我会鼓动我所在教堂的人去那边的奥林匹克公园，”上文所说的长住居民戈登说，“但有一种这边和那边的感觉。”她还说，虽然在当地商店上班的人可能是理想租户，但如果当地人在设有劳力士表零售商Watches of Switzerland和折扣店TK Maxx等几百家商铺的Westfield购物中心从事低收入的零售工作，往往也负担不起。

受到抱怨最多的可能就是处于奥林匹克公园核心位置的伦敦体育场。该体育场为田径赛事而建，后来改建成了足球场，公共资金的出资额为3.23亿英镑，西汉姆足球俱乐部仅出资1500万英镑。随后，该体育场以颇具争议的每年250万英镑、与指数挂钩的价格租给西汉姆俱乐部，租期为99年。

体育场每年亏损数百万，赤字由纳税人承担。西汉姆的年租金甚至都不够支付在这里举办所有主场比赛的费用，2019年的一份信息公开申请报告显示，平均每场比赛的费用为28.2万英镑。

早在 2003 年，就有人对该体育场的遗产问题表示了担忧，当时英国议会的文化、媒体和体育委员会发表了一份报告，称该场馆有可能成为温布利体育场的“翻版”，温布利“专门为举办奥运会而建造，不涉及遗产问题”。而伦敦体育场则“前途未卜”。报告称，临时体育场以后可以拆除。

市政厅保守党小组负责人尼尔·加拉特(Neil Garratt)说，伦敦体育场是永久性建筑，但却没有制定作为长期田径运动场馆的未来计划。“我们最终得到了这个稍微有些对半开的体育场，”他解释说，田径场的形状和设计与足球场大相径庭。遗产开发公司的加纳说，在与西汉姆签合同之前，伦敦体育场的运营成本被“低估”了，但他还是为该场馆辩护，说体育场仍在赚钱，“以另外的方式回馈了经济”，游客是在酒店客房和餐饮上花钱消费。

位于伊丽莎白女王奥林匹克公园内的前奥林匹克体育场，现在是英超足球俱乐部西汉姆联队的主场。摄影：Ayesha Kazim/Bloomberg

和大多数大型项目一样，2012年奥运会的成本远高于最初的估计。2003年，文化、媒体和体育部估计，举办奥运会将耗资38亿英镑。最新估算显示，实际花费为87.7亿英镑。今年的巴黎奥运会预计花费89亿欧元（99亿美元），是为了保持未来奥运会的可行性而刻意压低了成本。

在伦敦正式赢得申办权的近二十年后，奥林匹克公园仍未完工。

加纳说：“我们还有10年时间进行建设。”他相信，一旦所有住宅和商业空间最终售出，资金“将流回公共财政”，所有债务也将得到清偿。

拥有附近Westfield购物中心的Unibail-Rodamco-Westfield公司的英国区负责人阿莱森·霍金森(Alyson Hodkinson)说，从一个简单的指标就能看出该地区当时和现在的差别。

十多年前，她第一次来到该地区时，“几乎看不到任何起重机”，说明当时经济发展缓慢，不鼓励新建建筑。但几年后，她“数了数，中心区周围有55台塔吊，也太疯狂了吧。”

“要是想想奥运会的遗产，我认为没有比伦敦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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